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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聞風而動

月色澄明,星河燦爛。

雲生滄海,恆河微塵。

夜空中還殘留著一絲未褪去的紅芒,皎潔如銀盤的月亮旁,雲潮翻騰湧動,星子沉浮其間。

千里江山,一片夢幻朦朧。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柔和的照在寂靜的山林中,山間小道之上,一人沐浴著星光,在月色下踽踽獨行,拾階而上。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有一張過於乾淨不染俗塵的臉以及一雙過於靈慧的眼睛。

他的眼睛彷彿是碧綠色的,像一池春水,又像剛抽芽的柳條,帶著生命的神聖與堅韌,那是一種萬物知春的生機。

只見他身著一身陳舊的粗布衣衫,因為時間太長,已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卻漿洗得十分乾淨,熨燙得服服帖帖,襯著他如松的身姿,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他就那樣隨意的走在小道上,每一步都說不出的瀟灑,像山間的一抹清風,像隨處揮灑的月光,自在隨意,無拘無束。

他行走的那座山名叫長徑山,五峰環繞,像一朵盛開的蓮花,山上有寺,處五峰環抱之間的平地,像蓮花之蕊。

寺是千年古剎,因年久失修已顯得有些殘破,寺牆上隨處有剝落的痕跡,月光一照,淒涼中帶了幾分莊嚴肅穆,硃紅色的大門也有些脫漆了,斑斑駁駁卻依然矗立在那裡,像一個入定的老僧,心定一處,不起雜念,神聖不可侵犯,唯有寺前的幾畝茶地還迸發著勃勃的生機,茶葉墨綠,不張揚不做作,清新自然。

經過一個冬天,茶樹上已慢慢長出了一些芽苞,只待第一縷春風拂過,便可吐露春芽。

那青年走到大門前,舉手敲下,敲門聲在深山裡顯得有些沉悶。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僧從裡面拉開了門,見到門口的青年後,急忙又將大門緊閉了起來。

青年,一隻腳踏了進去,卡住了門。

他嚷嚷道:“老和尚,你就是這樣待客的。”

老和尚道:“謝施主,夜已深。”

青年笑道:“老和尚,我是來同你道別的。”

老和尚道:“哦,慢走。”

青年仍是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你就不為我送行嗎?”

老和尚又道:“謝施主,慢走。”

青年埋著頭,腳仍卡在兩扇門中間:“我這次走了,也許就不回來了。”

老和尚雙手合十,朝那青年九十度鞠了一個躬,口中道:“阿彌陀佛,人生在世,終須一別,恭送施主。”

青年道:“老和尚,咱倆的交情,用不著這些虛禮,你再給我喝一次你的不知春吧。”

老和尚淡淡道:“沒了。”

青年笑道:“怎麼沒有,你那櫃子裡的十八層暗閣第九層裡還藏著一泡呢。”

老和尚的面容抽搐了一下。

青年耍賴道:“此茶不喝,此願難了,此次下山,我若橫死街頭,也死不瞑目。”

老和尚幽幽的嘆了口氣,側身讓了讓,只說了一個字:“請。”

青年喜笑顏開。

茶煙嫋嫋。

青年閉著眼,臉上一片陶醉,全心品味著茶中的宇宙,嘆道:“甘香如蘭,幽而不冽,雖是去年的茶,卻仍能喝出春天的力量,可見只有沉寂一個冬天,積蓄了一個冬天的力量所長出的新芽方能做出如此好茶,只可惜喝春天這樣的風雅事,世人能懂的太少,能承受這樣風雅的便更少了。”

老和尚默不作聲的泡著茶,一舉一動都是靜。

青年喝完茶,輕輕的擱下杯子,唇角露出一笑,起身便走:“喝過此茶,此願已了,此生無憾,老和尚,告辭了。”

老和尚終於說話了:“既已遠離紅塵,何必再身入紅塵。”

青年笑道:“一直身處紅塵,何來遠離之說。”

老和尚嘆道:“天人紅塵走一遭,仙蹤難覓無常印,謝施主,這麼多年還是忘不了這句話嗎?”

青年望著窗外的朗月道:“這是屁話。”

然後,他回望著老和尚道:“老和尚,你是瞭解我的,我向來只知醉來臥空山,天地即衾枕。”

老和尚閉目:“那為何執意還去。”

青年道:“此方呆膩了,換個天地去臥罷了,武林四大家,若是少了謝家,那其他的三家豈非太無趣了。”

老和尚微微嘆了口氣,指了指室內擺著的一局棋,道:“下完這局棋再走吧。”

瀧日國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