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接受不了,”靈歌眼中的茫然變成了絕望和厭惡,“我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一想到這樣的我,我自己都會覺得噁心。”
她咬緊了牙,全身都在顫抖,“阿尋,你沒有經歷過那樣的事,你不知道那有多麼的骯髒和齷齪。”
凌汐池想起了初見她時的模樣,像這樣冷傲乾淨的人,又怎麼會接受自己墮入過汙泥中呢?
尤其是,辱沒了她的還是她的敵人。
她完全理解靈歌,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俘虜,被殺,但絕接受不了自己在完全不清醒的狀況下成為了別人多年的玩物。
她嘆了一口氣,知道若是靈歌自己不想通的話,誰也安慰不了她,能將她從泥潭中拉出來的只有她自己。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只餘兩個年幼無知的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透窗而入的風吹起了靈歌的頭髮,阿淵一把伸手抓住了,拿在小手裡面玩著。
靈歌埋頭看著阿淵,眼中又逐漸泛起了淚花。
這孩子,和她夢境裡的孩子,長得多麼的像,如果那個孩子真的存在,那該有多好。
她忍不住握住了阿淵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阿淵發出了歡快的笑聲,一聽到弟弟笑,瀟瀟也笑了起來。
他們對這個世界是新奇的,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骯髒,所以,他們有著這世上最為純粹乾淨的眼睛。
此刻,他們正用這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靈歌接觸著他們的眼神,只覺得心神一蕩,他們明明什麼都不懂,可為什麼一接觸到他們的眼睛,她就覺得好似有一股清泉流進了她的心底,正在洗滌著她的心靈。
凌汐池的目光一轉,看向了一直放在她床頭上的靈滅,一個想法突然湧上了心頭。
“靈歌。”
她喚著她的名字,問道:“你還記得,當初在陰河谷的時候你為了救我,將我甩到深澗對面的時候說過一句什麼話嗎?”
靈歌抬眸看著她。
她一字一句道:“你說,像你這類人,遇到強敵之時,若是知道自己逃不了,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犧牲掉,你從來都不怕死,死對一個人來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既然我們都還活著,那麼為什麼不用這條命,將自己的清白贏回來?”
“贏?”靈歌怔了一下,問道:“如何贏?”
“誰讓你受辱,就殺了他,用他的血,洗掉你身上沾染到的汙泥。”
“殺了他?”
靈歌重複著她的話,又繼續看向窗外,夜很深,很沉,微弱的燭火在她的眼中跳動著,逐漸燃燒成了一片火焰。
“我……還有這個能力嗎?”
“你有的,嫂子,我們有共同的目標,我一定要殺了寒戰天,滅了瀧日國,這是我終其一生都要達成的夙願,你振作起來幫我好嗎?”
凌汐池看著她的眼睛,接著道:“無論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嫂子,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要找回惜惟,也要喚醒哥哥,你難道不想哥哥回來嗎?如果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喚醒他的話,我想,那個人一定是你。”
聽到她提起葉孤野,靈歌的表情終於又有了變化,說道:“阿野他……”
她終於哭出聲來:“阿尋,你不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凌汐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溫柔地看著她,說道:“你是不是想說,哥哥是為了你,才會落入瀧日國手中的。”
她其實早就想到了,以哥哥的武功,當時的瀧日國不可能有人是他的對手,他要脫身易如反掌,從得知他和靈歌一起落入了瀧日國手中的時候,她便猜到,瀧日國的人定是先抓住了靈歌,再用她去要挾了哥哥。
靈歌嗯了一聲,“那日我與你互換了衣服後,好不容易才將陳虎帶領的那隊旭日金麟引開,在我準備回去找你們的時候,我遇上了寒驀憂,我並不想與她糾纏,只想速戰速決,可她卻突然告訴我,她知道你哥哥在哪裡,還說你哥哥正被冷君宇、東方寂等人圍攻,我擔心你哥哥出事,明知是個圈套,還是跟著她走了,因為你哥哥跟我說過,當初在瀧日國的王宮裡,若非寒驀憂母女,他恐怕活不下來。”
凌汐池一聽與寒驀憂有關,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對於寒驀憂,她始終想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麼,當初她在烈陽城設計了那麼一出,分明是想與寒戰天作對的,寒戰天好似也徹底放棄了她,否則也輪不到自己去瀚海國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