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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趙利蕊記下上藥的時間,然後也緊張地看著燕長鋒,心中忐忑不安,畢竟她還是第一次在人體身上做這樣的實驗,成敗究竟如何,心中實在沒有個定數,忍不住在手心裡為燕長鋒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末章

藥性剛剛發作初時,燕長鋒只覺得呼吸略微有點困難,但並不難受,隨著藥性隨著血液的迴圈揮發進入到全身,抵達大腦時,他開始感覺到一種缺氧的窒息感,意識逐漸開始迷糊,瞳孔發散,臉色也由原先的紅潤變得青紫,再轉成慘白。

當藥性隨著血液的迴圈終止而不再擴散時,燕長鋒的肉體變得如死人一般僵硬,但他的意識並未就此停止活動,他先是眼前掠過一幕幕的往事,就像電影被以上千倍的快進速度播放一樣,速度驚人,但他卻可以清楚地看見每一幅的畫面。他看見自己的童年,躺在媽媽的懷抱裡吃食、撒嬌、大哭,而他的爸爸則站在一旁,微笑而幸福地看著他;接著是少年時代,他看見和父母一起走在街道上,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的喧鬧聲,多年以來他一直都對那一段記憶存在著斷裂感,但此刻他卻清楚地看見,一輛剎車失靈的卡車正像脫韁的野馬,向他和爸爸、媽媽猛得衝了過來,就在卡車即將撞上他身體,爸爸甩起了一隻手,竭盡全力地將他拋了出去,他在空中打了個轉兒,重重地摔落在兩米開外的水泥地上,暈了過去,而他的爸爸、媽媽則像兩根切割下來的稻稈一樣,軋得粉碎;燕長鋒來不及表達一下震驚及難過的心情,就被閃過的畫面拉扯進其他的往事中,包括他在舅舅的資助下,上了學;他為拒絕“野孩子”的稱呼與比他高出一頭的同學以命相拼;他拒絕了同桌的示情,為考上警校發奮求學;他四年大學期間的刻苦學習與鍛鍊;他參加舅舅的葬禮;他偵破的一個個案件……畫面在他初次與蘇陽相見時終止了,或者說是他的靈魂不再滿足於畫面的翻閱,而更渴望以自己的雙眼來看待這一個新奇的世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飛了起來,停留在半空中,好奇地打量著站立在屋子中間身邊滿臉緊張的趙利蕊和蘇陽。他很想飄下去告訴他們說,他沒事,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愉快。

但等到他降臨到他們的面前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他看到了自己那像根木頭一樣躺著一動不動的肉體,那是他熟悉的容顏,但卻又是陌生的,而蘇陽和趙利蕊對他站在他們的面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緊張地看著他的肉體。

燕長鋒怔了一下,念道:這就是所謂的陰陽兩隔?未及他細想,他突然看到屋頂上開了一個巨大口子,有一道白光從上面傾瀉了下來。他受白光所吸引,身不由己地飛了過去,進入了一個漩渦,周遭都是黑暗的,就像是一個黑洞,或者說是像是在子宮中的歷程,只有那白光始終在前面閃現,牽引著他。他不停地旋轉、打轉,不知道轉了多久,但一點都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眩暈,反倒有一種特別寧靜,還有愉悅。

他終於飛出了旋渦,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在剎那之間,他懷疑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就是根據死後的所見而記錄的: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他看見一個巨大的花園,花園裡,栽種著各式的奇花異草,蓊鬱青翠,清香撲鼻,沁人心脾。有許多的人或站或坐,或獨自一人徘徊,或結伴成群閒談,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怡然自得的神情。如果說真的有天堂的話,那麼一定就是這裡!

燕長鋒驚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三個人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來,霍然是他的爸爸、媽媽還有舅舅――都是他生前最為牽掛、最為惦念的人。最為重要的是,爸爸、媽媽、舅舅一個個臉色紅潤,神采飛揚,而且看起來都很年輕,最多隻有30歲的光景,尤其是舅舅,他離世時是已經有四十多歲,被癌症折磨了兩年,整個人形銷骨立,白髮雜生,狀極悲慘。但眼前的他,哪裡還有半點病痛的模樣,從他的氣色,他的腳步,他的神采看去,都是再健康不過的了。

燕長鋒簡直難於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幸福狠狠地撞上了他,令他心眩神迷,半晌都反應不過來,直到爸爸用力地抱住了他,說:“歡迎你來到這裡”,他才清醒了過來。

那一時刻,燕長鋒像回到了童年,盡情地偎依在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