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女孩放在一邊,腳尖勾著橫樑倒吊著掛下來,“跳上來,把手給我。”
清河一咬牙,爬上了椅子,努力舉起手,搭在他的掌心裡。
一彥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了起來。
清河學著他的樣子,兩隻腳踩在桌椅和牆面之間,吃力地爬上去。
“很好,不要往下看,加油。”少年一直在鼓勵她,微笑莞爾。清河心裡忽然充滿了勇氣,咬緊了牙關繼續往上爬。根本沒有想過,這對以往的她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爬到一半的時候,腳卻被一股大力扯住了。
往下一看。
一個發現他們的女人抓著她的腳,像抓住了溺水時的最後一根稻草,拼命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丟下我不管!”
清河不知所措。
一彥冷冷地下令,“踢開她!”
女人驚恐地望著他們,“不,不要!”她努力踮起腳尖,抓緊清河的腳。
這邊的動靜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紛紛向這裡跑來。
一彥驟然大聲,“你想死嗎?”
清河被他一嚇,反射性地用力一踹,踢開了女人。身子借力蕩起,摔到了橫樑上。她用力抱緊了橫樑,眼淚再也忍不住,從眼角淌下來。
一彥沒功夫理會她的情緒,在黑暗裡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發現了空心的地方。
——像這樣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風口,即使後來封住,也會留有縫隙。有時,人為了貪方便會直接從樓頂開啟通風口,用繩索吊著東西扔下來。所以,通風口一般會設定在屋頂的地方。
他從靴子裡抽出匕首,三兩下劃開了封口的木釘。
一絲亮光從頭頂透進來。
——這是兩塊簡陋木板封住的通風口。
一彥掰開木板,探出個頭,雙手撐地一舉躍了出去。後頭對清河道,“把孩子給我。”
清河擦了眼淚,把小女孩抱起來,傳到他手裡。
一彥又對她伸手,“把手給我。”
清河把手遞給了他。
出口之後,是二樓的一間雜物室。一彥拉了她,帶著小女孩快速地跑了出去。他的方向感好像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沒有被火勢波及。
這是二樓後面的陽臺。
一彥抱著小女孩攀上了樓上的管道,對她道,“爬下去。”
清河想,這一天,算是她這麼多年來最刺激的一天了。親眼看見那麼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還在火裡逃生。
到了地面,她也沒有絕處逢生的喜悅。
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回頭一看,寫字樓已經湮滅在滾滾濃煙裡。
有時候,生命真的非常脆弱。
小女孩住在廟口西邊岔路口,家裡是開米鋪的。一家人都等在門口,收到小女孩被歹徒劫持的訊息,都急瘋了。
見到她完好無損地回頭,差點就給清河跪下來了。
清河尷尬無比,客套了幾句就逃了出來。
夕陽已經西下,金色的餘暉舔著這個邊境小鎮古老的輪廓,一圈一圈碎金般鋪滿了來時的青石板小路。
清河的裙子都有些亂了,低頭整了整,把垂落額前的一綹柔發輕輕撥到耳後,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靠在店鋪旁欄杆上的少年。
斜倚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長的陰影。
雙手抱在胸前。
清河和他對視了一眼,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嗎?
六。老師
“老師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一彥摸了摸臉頰,一手插在褲袋裡,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笑容很親和,讓人生不出一點厭惡之心。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可能她早就葬身火場了。可是,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嗎?
清河有些吃不準,總覺得他身上像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朦朧而看不真切。
對於這樣不確定的人,她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不過,他畢竟救了自己。招呼也不打掉頭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
清河對他微笑,“謝謝你救了我,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記得,小心為上,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
“謝謝老師的關照。不過,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單身女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