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嘉煜帝封了逸軒為建平王,無論洵王想要做何事,都會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目光凜凜,冷冽如冰,蘇夜洵回過身看著裴裘魯,細細思索他方才所言。言下之意其實再明白不過,可是,顯然蘇夜洵還在思考另一番意思。
“軒兒是二哥之子,皇上與二哥之間的兄弟感情向來很好,就算他要防著本王、約束本王,以他的為人,也斷不會以軒兒為手段。”說罷,他突然輕輕一笑,眸底卻有一絲冷意,裴裘魯見之,忍不住心底一怵。
他皺了皺濃眉,沉聲道:“王爺,你現在不得不防,眼下你的處境並不足樂觀。京中,左右二相以及十三王爺皆是站在皇上那邊,你”
蘇夜洵驀地眸色一冷,道:“此事與十三弟無關,莫要將他牽扯進來。”
“無關?你心中當真這般認為?那日十三王爺前來,未經通傳便進了書房,那個跟隨而來的下人現在在哪?”
蘇夜洵道:“你認為,本王將他罰去廚房做些粗活,是在懲罰他,責他那日沒有及時通傳?”
“不是嗎?”
“哈哈”蘇夜洵不由抬頭朗聲一笑,“老師若是這麼想,那就錯了。本王罰他,是為了他好,以他這般毛躁的性格,在前院接待府上的貴客,遲早會為自己招攬禍害。再者,若是每次他都這般不識時務,每次十三弟前來都要通傳,定會害得我與十三弟之間產生隔閡,本王可不想看到那一天。”
裴裘魯眉頭皺成了坨,然看蘇夜洵神色又不似在說謊。
蘇氏兄弟共有的特性便是傲氣孑然,行事光明磊落,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從不屑這些低劣小手段。可越是如此,裴裘魯就越看不懂蘇夜洵了。
這個人,為何與他所瞭解到的,有所不同?
真的是他不在的這幾年時間,蘇夜洵變了太多嗎?
還是,他當初所瞭解的那個蘇夜洵,根本就不是真的?
“帝后離京,獨留大宣皓月公主一人在宮中,老臣這當真是想不通皇上究竟意欲何為。”他雖然微微一笑,然卻笑得嘲諷冰冷。
蘇夜洵挑眉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道:“老師向來對宮中,尤其是後宮之事無心過問,如今怎會這般關心月妃娘娘的事情?”
“呵!為師只是覺得皇上雖然空有治國之才,然對世俗人情卻不甚瞭解,做事時有欠缺考慮,長此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蘇夜洵笑得深沉,“皇上做事心中自有打算和思量,身為臣者只管遵從,盡力辦事就好。”
聽他都這麼說了,裴裘魯便也不再堅持,隨之笑了笑,做到桌旁,隨手端起一盞新沏的茶,細細品味。
“唔,久不嘗你府中的茶酒,竟是不知你還藏了這麼好的東西,這盞茶比之宮裡的可是絲毫都不遜色。”
蘇夜洵眼底有深邃沉冷一閃而過,面上卻不動聲色,淡笑道:“這是今春新產的信陽毛尖兒,取信陽車雲山天霧塔峰的芽葉,今年一共只進了四盒入宮,皇上垂愛,知本王愛茶,便賜了一盒。”
“原來如此,那便不怪了。這新茶茶香鮮醇,比之陳茶少了寫悶舊氣味兒,順進喉裡的感覺清新爽逸,果真是上上品。”裴裘魯說著又了連著品了幾口,神色甚為喜歡。
蘇夜洵笑道:“這壺茶帶回來到現在,只今日既然老師這麼喜歡,那本王便忍痛割愛,將這壺茶送給老師得了。”
裴裘魯不由得哈哈一笑,“那為師豈不是要奪人所愛?”
“學生送與老師,算是孝敬,怎能說是奪人所愛?本王若是想要,等皇上回來了,再去向皇上討一盒便可。”說話間,蘇夜洵已經站起身來,取來那隻精緻的盒子,好生裝好送到裴裘魯面前,“還望老師不嫌,笑納。”
裴裘魯接過盒子,淡淡一笑,嘆道:“你的兩杯喜酒為師都沒能喝上,這倒是喝到了最愛的茶,倒也足了。”
蘇夜洵淺笑回應。
待裴裘魯出了後院書房,身影漸漸消失在後院,蘇夜洵的臉色方才瞬間冷冽。他冷笑,笑意沉斂,看不出其中深意,只是隱隱帶著一股疑惑與殺意。
“曹溪。”
“王爺。”曹溪應聲而入。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上次江月船坊的事情你失手,是因為有高手阻礙,這一次正是你將功補過的好機會。”
曹溪單膝跪地,鄭重道:“屬下定不會再辜負王爺所託,必會查清他的底細,給王爺一個交代。”
蘇夜洵擺擺手,淡然道:“去吧。”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