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陛下沒有兵呢?”慕容朝笑了,眼睛彎起,眼角已有了深深皺紋:“至少,宮中的禁衛是陛下的人。”
“本宮倒忘了你做過侍衛總管了啊。”我恍然,原有的怨懟之情竟被這訊息帶來的激奮一掃而空——如果宮中的禁衛果能為我所用,除去丁勳,或許就不再是痴人說夢!
“陛下的計劃,是在廢帝冬珉的葬禮上,趁其羽翼未豐將丁逆除去。但要順利完成此事,還需要殿下您的幫助……”
“什麼幫助?”我幾乎難以抑制自己的興奮,但在脫口問出此語時,餘光卻瞥到了至琰——唇角含笑,卻並無興奮之色的至琰。
原本放鬆下來的心絃,便瞬間又繃緊了。
也許我所知道的安排,都不是最終的安排。
慕容朝所要求的一切,我都會盡力給他。可是,至琰會按照他說的計劃那樣配合他的行動麼?
還有,除去丁勳之後,下一個該除去的,是慕容朝,還是我?而如果他不動手,我又該如何動作?
栽贓嫁禍
從南溪館回到雲上宮,我終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才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南溪館的宮室雖然精巧,究竟狹窄低矮,外加還關著門,進去之後真是讓人滿心壓抑。
不管是雲上宮,還是郜林草原,都是能讓人心頭一暢眼前明亮的地方。
可就在我想起郜林草原,心中一陣悵惘之際,腳下卻重重一滑,跌了下去。
戲雪攙扶不及,恰好扶在我將倒未倒之際,人是沒有摔著,但腳踝被重重扭了一下,頓時連著地都不能。
及至進了內堂,脫下繡鞋綾襪,才看到自己的整個左踝已經腫了起來,面板下泛著隱隱的青色,這一扭實在是扭得不輕。
“殿下,要不要傳太醫?”戲雪輕輕按了我的傷處一下,我忍著沒有叫出來,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嘶”的一聲,她肯定聽到了。
“這倒不必了吧。”我現在看到戲雪就想到慕容朝——我居然會被慕容朝擺了一道,這事雖還不至於讓我恨到牙癢,但反感定是少不了的。此時巴不得誰都看不到,讓我安心地一個人待一會兒。
可我沒想到的是,過了一天,我的腳腕不僅沒有消腫,反而益發腫脹疼痛。此時召來太醫和醫女為我診療上藥,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候了。
那太醫戰慄著說:“殿下,您的腳傷得不輕,五日之內不能下地。”
我原本還沒有想透他為什麼會這麼害怕,但身邊的戲雪卻早已叫出了聲:“五日?那殿下豈不是不能參加廢帝的葬禮了?”
“微臣……正是此意……殿下您如果去了,這左足只怕要落下傷了……”他偷眼瞥了我,可我被珠簾擋住的面龐他是絕對無法看清的,更遑論讀懂我的神情。
“那便不去了。”我淡然道:“煩請太醫您回稟皇帝陛下一聲。”
“殿下當真不去?”太醫出去後,戲雪小聲問我。
“你是擔心沒有我在丁勳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嗎?”我抬起眼皮,見她一臉憂色,想必是怕沒了人制衡丁勳。
“正是……”
“你的夫君在。”我抬起左腿,躺平在榻上:“就算誰都不知道怎麼辦,他慕容朝也總該找出個辦法斡旋的。他連我都能騙過,騙丁勳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中卻兀然一驚。不是為自己告訴了戲雪慕容朝的所在,卻是因為恍然想起那時慕容朝的偷逃其實是戲雪告訴我的——她會不會也是這騙局的知情人呢?
戲雪卻好像並未看出我的恍神,面上表現出的卻是比我更重的吃驚:“什麼?殿下……您是說……”
現在她是真的,還是仍在偽裝呢?
“他在宮裡,不過不方便和你見面。等著吧。”
此次對戲雪的生疑,比上次更為嚴重,一時之間,我不想與她多說。但她卻不願就這麼出去,又道:“當真,殿下?”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身子都在輕顫,確實是一副心神激盪不能自已的樣子。
可這模樣,會不會也是裝出來的?我深吸一口氣,道:“真的……現下本宮倦了,你外頭伺候著好了。”
她一怔,點點頭,起身為我放下了遮榻簾。
我只覺自己萬分疲憊,雖心中仍有萬千念頭衝突激撞,但閉了眼,仍很快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長也極甜美。沒有夢,也沒有打擾,及至我被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和呼喚聲吵醒,臉上猶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