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你。如果可以,你還是當戲雪比較好……你若是真的愧對本宮,便想法子幫本宮救回公主!哭有什麼用?!”
我不想看她再有什麼表現,自己也時刻都可能哭出來——如果哭,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甚至包括我的丈夫,我的大汗,布日古。
“奴婢死也會救出公主殿下的!”
我扶著他朝大營走去,背後傳來這樣清亮的一聲喊時,只頓了頓,便又邁開了步子。
說一句話有多麼簡單,做一件事就有多麼難。我知道以她一個弱女子之力是定然救不出珠嵐的,且她為了我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實在不能再逼她——但我的珠嵐終究是從她手中被搶走的,我可以理解她,但不能原諒她。
把箭頭從肉中取出並不是容易事,箭頭往往帶著倒鉤,一拽便會扯下一塊肉來。是以箭傷雖小,要治卻並不容易。
所幸這箭尖並未淬毒,軍醫剪斷箭桿,以燒紅的利刃剖開他傷處,將箭頭和血汙腐肉剔出,再撒上藥粉包紮好便算了事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面色始終鐵青,一言不發。便是那滾燙的刀刃割破皮肉,一點一點將血肉與鋼刃分離開時,也沒有一聲呻吟。
“疼嗎?”待軍醫出了帳,我撫著他的傷處輕聲問。
他搖搖頭,卻道:“追那人計程車卒還沒有回來……我一想到珠嵐,就像是被人一刀捅在胸口一般。”
我原已忍住了眼淚,但見他眼圈一紅,自己便禁不住唏噓起來。
“別哭。”他倒是安慰我起來:“不管珠嵐怎麼樣,朕都一定……找回她來。”
“如果丁勳用珠嵐來要挾咱們,大汗您會怎麼辦?”我突然有了這麼一問,想也不想便急急問了出來。
可話出了口,才見他的神情頓時凝住,半晌才道:“那便……可憐她做朕女兒一世了。”
我頓時手足冰冷,他這意思分明是放棄珠嵐。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朕就不會放棄,好不好?”他見我驚痛得面如死灰,又柔下聲來安慰我。
“怎麼都會有希望的。”我緊緊握住他的手臂:“求您別放棄珠嵐……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著她……”
“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寶貝女兒。”他的眼眸閃著細碎的光:“作為父親,我會盡力救她,但是作為君王……她是公主,有時候就必須承擔起公主的命運。”
公主的命運?我記得誰曾和我說過這話——是父皇吧。他說過皇子有皇子的作用,公主有公主的作用。我曾以為公主的作用不過是和親或者拉攏權貴,但此時才明白,能夠以婚姻完成自己的責任,已經是太好的命運了。
更多的公主會用親人的鮮血,一生的計謀,無數的淚水,甚至自己的生命,去粉飾高不可攀的皇室光榮。
我的珠嵐,我只覺得那是我心疼的小女兒,卻沒有想過她也是公主。
即使她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幼兒,也必須承擔命運加諸於她的,屬於公主的一切——那遠不止是榮耀、嬌寵和富貴,還是平民女孩子所不會遇到的爭奪,利用和殺機。
“可我不會放棄的。”我聲音極輕,似是說給自己聽:“我也是公主,我知道皇族有與百姓不同的承擔。可就算我不能動用整個國家護衛我的女兒,也一定會像個母親一樣竭力為她擋去傷害。”
羽瞻不再接話。他望著羊油燈不斷跳動的血紅火焰,靜如雕像。
而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他老了。
仔細再看,他仍然是年輕英俊的帝王,可那樣落寞的目光卻不該出現在他臉上。那種無力、無助、痛苦而悲傷的神色,讓他變得憔悴,連身形都有一種孤單的感覺。
我伸出手,想環住他的身體,卻被他一下子緊緊攥住了冰涼指尖。
“阿鳶。”他的嗓音有些嘶啞:“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要再離開朕,好不好?”
我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來壓制胸中翻湧的悲涼,終於能不帶淚意地吐出那個字:“好。”
他輕輕點頭,然後自嘲般一笑:“朕以為自己很厲害呢,可是無能得連女兒都保護不了。”
“別這麼說。”我急忙接話,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這是疏忽。”
“什麼疏忽?疏忽只不過是無能的理由罷了。珠嵐和你,都是朕最關心的人,可朕卻只能讓你們在臨薊城受到監禁——這麼無禮的對待!現在你回來了,珠嵐卻又被那該死的畜生抓走了……不管能不能救回女兒,朕明天一定踏平將軍府!”
血色殺機一瞬間點亮了他潛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