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咕咕地往外冒,他卻不管不顧,顫抖著身子,將千載修行積蓄的精純元氣,瘋狂加註進去。
當值監察所能發動的法陣威能,絕對是有限的,任何超出標準的力量,都必須經過至少兩位監察的同意。
可此時的孫維幀完全不避忌,或者說,他已經忘記了這碼事兒,只是一門心思地往裡灌注元氣。
嗡嗡的氣機共鳴聲響起,啟動的法陣就像是上古饕餮復生,大口大口地吞噬他的元氣,巨大的消耗,使得他瞬間就縮了一圈兒,喉嚨眼兒裡發出“嗬嗬”的低響,便是身上也響起了連串破碎的聲音。
清磬之聲響起,這是中樞內的探測法陣發現了監察的身體狀況嚴重失常,向外發出警報。
孫維幀充耳不聞,眼睛死死盯住蓮花池上的餘慈:
三元秘陣中,不是有“顛倒五行滅絕神光”嗎?不是有“三仙破元劍斬”嗎?來吧,發動吧,把餘慈轟成渣滓吧!
然而蓮花池上,沒有任何變化。
若強說有,那就是與前幾次一樣,餘慈扭轉視線,恰是在這個角度,與他的視線“對接”。
孫維幀吐出滿口血沫,笑得癲狂:“你要死了,你要死了……死吧!”
也在此刻,三元秘陣中,終於有人透過專門的渠道問訊:“你那邊怎麼回事?”
回應那邊的,是孫維幀尖銳的嘶叫:
“死吧!”
“啊?”
一聲悶響,中樞重地,綻開了斗大的血花。
孫維幀腦袋砰聲炸開,將中樞之地塗畫得斑斑點點,陽神倒還未散,懸空而立,卻是反常燃燒,金光四射,將無頭殘軀也給燒成飛灰。
尖銳的警鐘噹噹敲響,在三元秘陣中樞區域,當值監察突然暴斃,絕對是最高層級的嚴重事故,這一刻別說其他兩個監察,就是洗玉盟的高層也給驚動了。
可所有的一切,又與孫維幀毫無關係。
在陽神出竅、肉身化灰剎那,一切的執念也隨之崩解。
怎麼回事?
孫維幀懵懵懂懂,無數的念頭像是合聚的蚊蠅,嗡嗡而起,密密麻麻爬滿了陽神內外,將本來還算明晰的思維,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自己的意念,倒像是變成了不相干的東西,眼睜睜看著,無數念頭分而復聚,合而再分,如百川並行,看似紛亂,實則盡歸於海,脈絡分明。
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中倒轉,莫名地,他想起了餘慈的眼神。
那始終與他對視的眼神,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無論念頭如何混亂、狂暴,都要懾伏在其中。
曾以為無所畏懼,然而在此刻,孫維幀發自心底地顫慄。
我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
我和餘慈有什麼不解之仇?
我為什麼要死得這麼沒價值?
他總算是明白了,可再沒有任何意義。
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就像江水奔流,傾洩出去,無數情景畫面,特別是當日他如何接到訊息,與人交易,來人為誰,甚至是自己對那邊的猜測,都被抽出去,從一個無法理解的“甬道”中傳出,為千里之外的餘慈接收。
“轟”聲爆響,外間有人破門而入,陽神燃燒造成的內外壓差,當即掀起了一陣狂風,卻被第一個衝進來的修士不動聲色地消解。
可見到滿室金光中,孫維幀模糊的形象,來人還是露出驚容。
他反應極快,一步搶到控制法陣的樞紐位置,拿住了令牌,既而揮袖,放出一道玉色長索,將孫維幀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陽神法體拘住。
說也奇怪,長索捆上去之後,孫維幀陽神燃燒的勢頭立刻減緩,但也是靈明將盡,昏昏沉沉如孤魂野鬼一般,呆呆地懸浮在室中,世間一切,再與他無關。
做完這一切,破門而入的修士又透過水鏡機關,看蓮花池上的變化,待發現被元氣鎖鏈捆住的是哪位,額頭不自覺就開始抽痛。
尤其是他也看到了餘慈的眼神,縱然明知道相隔千里及層層法陣封禁,餘慈絕對看不到自己,心裡也是微寒。
他開啟了傳音法陣,向蓮花池上發聲,自報家門:
“在下浩然宗荀願,忝為三元秘陣值日巡察,這邊可是淵虛天君餘真人麼?”
沒有得到回應,荀願方一皺眉,卻見餘慈遙望天外,而其額頭上,那雙蛇交纏的詭秘血印映入眼簾,讓他再次怔住。
便在他的注視之下,餘慈閉上眼睛。
當浩然宗荀願的聲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