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觸手冰涼柔膩,方開啟蓋子就聞見裡頭的茉莉香。翻過來一瞧,呵,果然。
挑眉斜瞟了一眼跟前黝黑的國字臉,“喲!還是謝馥春的呢!這可是好東西。說吧,憋著什麼壞水呢?”
龐旭賠笑,“壞水?在您老人家跟前,我們這些鼠輩哪敢有那壞心思。只是方才聽公公說,像是在等一位周沛遺周大人來,小的以前就十分仰慕那位在天津練兵的大人。那位大人,一般可以輕易來京,這不,就想問問,這是怎麼個境況呀?”
崔玉貴抽出腰間的拂塵往那小子頭上砸了一下,“這可是老佛爺的旨意,你也敢打聽!咱家不知。”說著竟將頭扭向別處,不再言語。
龐旭賴著臉腆上去,“公公,就煩您開個金口吧。誰不知道您是太后老人家跟前兒的紅人,您要不說,我可沒人打聽了。。。。。”
這話說得崔玉貴心裡舒坦,哼了一聲,招他把耳朵貼過來,輕聲道“太后老佛爺這是想給週二公子保媒呢。”
龐旭心裡一動,這是要往人家府裡插人呢!
剛想說點什麼,就見方才派去的小侍衛匆匆趕來。
“公公。。。。。。公公。。。。。。來了,到門口了,照著速度,不會兒就到了。”
崔玉貴瞪了眼,拂開龐旭等人,拎了拎領口“可算是等來了。”正說著,天上突下傾盆大雨,夏日的雨來的迅猛。直直澆下來,兜頭就成了落湯雞。一群人趕忙躲到門簷下,遠遠看見一輛鎏金頂的馬車在大雨裡疾馳而來。
馬車在玉成門口停下,下來一位穿著西裝的短髮公子,撐著傘接下馬車裡的周大人。龐旭細細看去,傳聞裡練兵如神的周大人一身官服,留著兩撇八字鬍,手中抱著一個梳妝盒大小的紫檀木盒子。面容親切平易近人,可真走近了,卻自有一股凜然威嚴。
而他身旁撐傘的週二公子,更是不盡風流,頭髮用梳得一絲不苟,身形挺拔。就男人的眼看來,竟是比女子還要秀氣幾分,但通身的氣宇軒昂卻讓人不可忽視。京城市井早有傳聞,這位週二公子可與自己這樣的武夫不同,長於詩,工書法,聽說還精於鑑賞,是一位實打實的大才子。
崔玉貴趕忙迎了上去。“哎呦。。。。。。您二位可算是來了。。。。。。”躬身抬手引著二位進玉成門。
周大人笑道:“路上耽擱,讓公公久等了。。。。。。”
“呵呵呵。。。。。。這是哪裡的話,周大人為國事操勞,奴才等等是應該的。”
周大人對這諂媚微笑以對,一旁的周公子掏出一塊西洋的雕花懷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賜婚(二)
崔玉貴雙手捧著,嘴咧成一道大口子。“周大人真是。。。。。。無功不受祿,奴才可要給周大人和公子賀喜呢。太后今兒詔了成親王家的頌珉格格來宮裡照相,看來周大人府上好事將近了呢。”
崔玉貴八面玲瓏的人,自然知道當今形勢,自洋鬼子入侵竊走我半壁江山,朝廷根基愈發不穩,這些個大臣更是手握重權不容小覷。而這位周大人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短短几年連升三級。
這人情,順口就賣了。
周慕筠和父親相視一眼,欠身道“公公請。。。。。。”
龐旭以往對這位周大人只聞其人不見真身,好奇得緊。連忙尋了傘給崔公公打著,跟上去。
又過了刻把鍾,到了太后所處的榮成殿。
雨勢漸漸小了,為這一路上的濃翠洗刷的乾乾淨淨。合歡花落了滿地,鋪在脫了皮的磚上,新舊不明。
崔玉貴上前開了殿門,“二位,請吧。”
周慕筠跟著父親進入殿中,皮鞋上的水珠落在黑色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整合一小塊水漬。穿過大廳九根盤龍的金柱,進入偏殿。
入眼是太后正和幾位福晉格格照相。一群人緊靠在一處,後頭高掛著“大清國聖母皇太后萬歲萬萬歲”的橫幅。
周慕筠跟著父親跪下拜見“臣周沛遺攜次子慕筠叩見老佛爺。老佛爺千秋萬安。”
正中間軟墊上穿著金黃色旗袍的太后揮退下照相師,“周卿免禮。”
這便是如今把持朝政的西太后,一個處在大清朝權力中心的女人。目光銳利,似笑非笑。斜靠在鋪著螺紋軟墊的榻上,指上帶著金銀做的護指,精緻尖銳。臃腫的身體堆在一處,渾身透著腐朽之息。
一眾女眷各自散開在一旁的黃梨木椅上坐成兩排。
周沛遺上前一步,開啟手裡的紫檀木盒子,露出裡頭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