鶩顏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男人。
她,你不能動?
這話,這口氣,這冷冽的樣子
是在命令她,還是在警告她?
這已不是第一次為了那個女人,他跑過來跟她蹬鼻子上臉的。
那夜在相府是。
兩人第一次爭吵,最後,他還一掌劈碎了她房間裡的桌子。
今夜亦是。
如果不是住在人家府上,怕驚動別人,剛才他進來時那個架勢,是不是直接要將門撞飛。
胸口微微起伏,她猛地手臂一揚,手邊盛滿水的杯盞就被她揮起,擦著男人的耳邊飛出老遠,“砰”的一聲砸落在地上,杯盞四分五裂,杯盞裡的水也撒潑在男人的身上。
她拍案而起,朝著男人吼道:“你將她留在身邊,到底是要做棋子,還是要變相地保護她?你難道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了嗎?你忘了你的初衷”
“我沒忘!”男人打斷她的話,黑眸沉沉凝著她,一字一句道:“總之,她,你絕對不能動!”
“呵!”鶩顏冷笑一聲,胸口悶著一口氣,咬了咬牙,點頭,“好,很好!你的理性呢?你一直以來的理性都到哪裡去了?”
“理性?”
相反,男
tang人似乎淡定很多,也不是淡定,她知道他已經怒極,卻也隱忍到了極致。
只聞男人“嗤”了一聲,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那麼你就有理性了嗎?”
鶩顏一怔。
“今日遊湖的時候,錦弦讓蔚景跳踏水舞,你明明知道她不會,影君傲故意讓畫舫撞上巨石替蔚景解圍,你為何又去救蔚卿?”
“原因很簡單,就跟你今夜為何去救蔚卿一樣,不讓錦弦得逞,不讓山莊欠錦弦。”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完全不會跳踏水舞,而且又怕水,你就不怕她穿幫?萬一出了岔子,你以為,我們還能脫了干係,還能撇清一切?到時,只會是得不償失,整個相國府跟她一起陪葬!”
鶩顏又怔了怔,聲音稍稍緩和了一些,卻依舊沒有好氣地道:“我當然知道,所以,當你借送藥之機到畫舫的廂房找我的時候,我不是答應救她了嗎?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她就落水了,再說了,你提出的那個解救的方法本來就不好,太費心思也太耗時間,遲早也來不及。你自己想想,我跟你兩個身份換過來,倒是簡單,你做回逐曦,我做回夜逐寒,可是接下來呢,接下來,還得想辦法、找理由,讓我這個夜逐寒留在廂房裡,你這個摔了後腦勺的逐曦去甲板上,再還得想辦法、找藉口讓蔚景來廂房,這樣我才能跟她換回身份,我做鶩顏,她做夜逐寒,我去跳舞。可是,你想想,多麻煩,這樣要多少時間?”
“那當時在湖心,畫舫那個特定的環境下,在錦弦的眼皮底下,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以鶩顏的身份將蔚景換下來嗎?”
“沒有!”
“那不就是!”
“可”鶩顏氣結,“可是,錦弦不是三歲小孩,你以為他那麼好糊弄嗎?再說了,我們十幾年如一日的喬裝身份也不是為了救那個女人,你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兒戲,那日未央宮前面也是,幾個人臨時換身份,你就沒想過,一旦我們的身份暴露是什麼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可我更知道,如果蔚景暴露,我們同樣暴露!”男人驟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總之,她,你不能動,今夜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同樣的話,我也絕不再說第二次!”
男人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且字字篤定,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凜然。
鶩顏懵了懵,男人卻已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頓住,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卻是再度響了起來:“若真想影君傲幫你,你就必須讓她活得好好的!”
鶩顏一怔,還未做出反應,男人已經拾步出了廂房。
門“砰”的一聲帶上,震得她的身子一晃。
經過今夜的事,她當然知道那個女人不能動。
在畫舫上的時候,她就覺得影君傲的態度奇怪,今夜,在纏雲谷,他對那個女人的樣子,更是她沒有想到。
可,這不一定就是好事。
影君傲那樣不懂掩飾、那樣隨心所欲,他對那個女人的心,怕是全山莊都知道了。
奸詐如錦弦,恐也會想辦法利用,得小心提防才行。
而且,剛剛這個男人,怕是更要視影君傲為仇敵,今日畫舫上已經大打出手了,日後,指不定鬧出更大的糾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