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瀾怔了怔,收回目光,略一思忖,剛想效仿某人曾經將‘蔚景’倒過來唸成‘精衛’的做法,告訴對方自己叫‘蘭陵’,誰知就在剛要開口之際,蔚景取了薄毯正好出來,他一驚,便又沒出聲。
他怕,他竟然在怕。
他怕如果蔚
tang景知道是他,會不會再逃再躲,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啞巴?”殷大夫皺眉看著他。
凌瀾一怔,這才想起,似乎醒來後,一直對方在問在說,自己一個字都沒吭。
本來想說不是,反正他擅長口技,可不知自己出於心理,在蔚景走到矮榻前的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啊,真是啞巴?”殷大夫有些吃驚,末了,又嘆了一口氣,“看你一表人才的,倒是可惜了。”
忽然又想起什麼:“對了,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若是後天的,老夫可以試試,看能不能醫好?”
一邊說,殷大夫一邊伸出手指探上他的脈搏,凌瀾一驚,將他的手握住。
殷大夫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會是這樣反應,凌瀾就順勢將他的手掌拂開,修長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寫著字。
他先寫了一個“謝謝”,後寫了一個“先天”。
“這樣啊,”殷大夫面色微微一黯,有些惋惜,“好吧,那你先養傷吧。”
凌瀾見自己被換下的溼袍子置在邊上的凳子上,便伸手自裡面掏出一錠銀子,塞到殷大夫的手中。
起先殷大夫不要,兩人推搡了一會兒,殷大夫才含笑收下。
“是村民發現你暈在山澗邊上,將你送到了老夫這裡,治病救人是大夫天責,就算你身無分文,老夫也不會見死不救,當然,既然你如此盛情,老夫也只有笑納。”
凌瀾笑笑,轉眸看向一直立在床榻邊上的女子。
“小九,快將薄毯給對了,你還是沒告訴老夫你叫什麼名字?”
凌瀾想了想,覺得‘蘭陵’也不妥,敏感聰穎如她,保不住會被她發現,略一沉吟,伸手在殷大夫的手心,一筆一劃寫上“琴九”二字。
“琴九?”殷大夫看完就樂了,“又一個九,還真是有緣啊,這屋三人都跟九有關,老夫殷老九,她叫小九,你是琴九。”
凌瀾淺淺一笑,眼梢輕輕一掠,再次睨向床邊女子,卻見其面色平靜,並未有什麼明顯反應,只靜靜立在那裡,似是在聽他們兩人交談,又似是在兀自想著心事。
“好了,小九,將薄毯給琴九蓋上吧,老夫去做晚膳了。”
“嗯,”女子回神輕應,雙手抖開薄毯,輕輕一揚,將薄毯攤開。
凌瀾看到那拋揚在空中的碎花薄毯如同海浪一般起伏,帶起女子身上淡淡的沐浴花的香氣,輕柔地落在他的身上。
凌瀾心神一動,女子傾身,摸索著薄毯邊緣,檢查是否給他蓋好。
咫尺的距離。
她的臉跟他的臉隔著咫尺的距離。
咫尺的距離到底是多少?
似乎很近,只要他略一探頭,就可以親上她的臉頰,又似乎很遠,就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凌瀾僵硬著身子沒有動,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真的很近,呼吸可聞。
她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花香和藥香,沁人心脾。
他靜靜看著她微微繃起的側臉,胸口震盪,卻暗自調息,值得慶幸的是,這幾日他的衣袍都沒有用墨竹香薰,而且,現在穿的應該是殷大夫的袍子,渾身上下都被藥味包裹,她應該感覺不到是他。
女子小手左右掖了掖薄毯的毯角,又來到中間,在不小心碰到他結實的胸口時,女子就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將手縮回。
凌瀾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有些窘迫的樣子,有那麼一刻,恨不得將她拉入懷中。
可,他終是強行抑制住。
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女子對著他略一頷首,算是歉意,末了,小手又順著薄毯的邊緣往下走,走到他垂順在身側的手邊時,不知心裡怎麼想的,他忽然手掌一動,將她的手背按住。
女子似乎一驚,停了手中動作,卻在下一瞬大力將自己的小手抽出,直起腰身,面朝著他。
雖然眼睛被白布矇住,但是,深蹙的眉心,緊抿的唇瓣,微微起伏的胸口,無不在告訴著他,她生氣了。
凌瀾一怔。
自己
似乎唐突了。
女子忽然轉身,作勢就要離開,凌瀾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