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的是‘清淺酒’,酒味很淡,專門女人喝的,”蔚景抬頭,璀然一笑,又補了一句:“千杯不醉。”
婦人怔了怔,一邊逗弄著懷裡的暖暖,一邊道,“不說倒好,一說,這心裡啊,忽然有些懷念醉酒的感覺了。”
“那下次出門,我買兩壇杏花釀回來,讓婆婆大醉一場。”
“好啊,到時我們一醉雙休!”婦人喜笑顏開,說完,又驀地想起什麼:“我們一醉雙休了,誰來帶這兩個小傢伙?”
蔚景笑:“讓他們自己玩去
!”
“好!”
暖暖啃著自己的小手指,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起勁,且笑容滿面,還以為是在逗自己,也“咯咯咯”地笑起來。
“小傢伙竟然還笑呢,我們真醉了,有你哭的。”婦人寵溺地捏捏暖暖的小鼻子,換來小傢伙更歡快的笑聲。
不一會兒,石桌上紅紅綠綠就擺了滿滿一席。
見蔚景將芙蓉糕擺在盤子裡,婦人又低低一嘆:“昨日我還擔心呢,你那麼久不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早知道吳記要排那麼久的隊,我就不讓你買了。”
蔚景眸光微閃,笑道:“沒事,難得出門一趟不是。”
昨夜被嫣兒糾纏著講故事,還以為聽聽她就會睡,誰知那小傢伙越聽越新鮮,越聽越起勁,無奈之下,她只好點了她的睡穴,讓蘭竹將她送回了房,她才得以脫身。
回來之後,她自是不敢道實情,只得說,在吳記排隊,第一天沒排到,第二天又去排。
“好了,將那個一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傢伙抱過來吧,今日他們兩個可是角兒,我們都是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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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桃花樹蔭下,末末躺在搖籃裡,伸著藕節一般的小手臂,一直想要抓搖籃上方的一株桃花。
可哪裡夠得著。
蔚景就站在邊上看著,看他怎麼辦?
才一百天的孩子能怎麼辦?
又不會坐,又不會爬,又不會起身,自是隻有乾著急的份兒。
只是那小傢伙,好像也看不出來有多著急,不哭不鬧,耐心倒是大大的,一直舉著小胳膊,抓著,似乎下一瞬就能抓到一般。
蔚景想,要是換做暖暖,早已哭開了,直接指著要。
終於看不下去了,小胳膊舉著不酸,她還心疼呢。
低低一嘆走過去,彎腰將他從搖籃裡抱起來,湊到那株桃花的前面,末末伸手去抓,她又恐枝杈太硬,弄傷他稚嫩的手指,便乾脆將桃花折下來給他。
似乎終於得償所願,小傢伙也開心地笑起來。
他一笑,蔚景只覺得整片天都亮了。
“走咯,給末末和妹妹過百日去咯!”
蔚景抱著末末,笑著轉身,就猛地看到桃花樹下那人。
如昨日在纏雲谷站在樹下一般無二,只是,今日隔得近,且正對著光線,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裡的震驚和傷痛。
“影君傲”
她同樣震驚。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明明她已經將有夜光粉的衣袍脫掉了不是嗎?
明明昨夜她回谷的時候,再三確認了沒有人跟蹤不是嗎?
他又是怎樣進來的?
他是幾時進來的?
一顆心從未有過的狂亂。
她看著影君傲,影君傲看著她懷裡的孩子,一時間兩相無語。
一直到末末舉著手裡的桃花蹭著她的臉,她才回過神來,影君傲也同時將目光從末末身上移開,轉向她。
許是看到了她的震驚和慌亂,影君傲微微一笑,開口道:“放心,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別人也不可能知道。
若不是他篤定她住在纏雲谷裡,若不是他找遍了纏雲谷的每一寸地方,若不是他擅入了他父親說嚴禁進入的禁地,鎮山獸的山洞,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在他的嘯影山莊,在他的纏雲谷裡竟是別有洞天。
竟然有這樣一個四季如春的谷中島,而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女人竟然在這個島上生活了一年多,還生下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怎麼了,小九?菜都涼了,你跟少爺在這前院磨蹭什”
婆婆風風火火的聲音戛然而止,蔚景腦子一嗡,回頭,就看到婦人抱著暖暖僵硬地站在不遠處,露在素帕外面的一雙眸子震驚地看著影君傲,一瞬不瞬。
蔚景閉了閉眼,不知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