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
輕飄飄二字乾乾脆脆落下,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蔚景的心坎上。
蔚景腳下一軟,差點摔跤,所幸腳下都是軟毯,並未弄出什麼聲響。
“這事兒要處理好,不能明著來。”
“我知道,我會找機會的。”
男人的聲音清冷決然,毫不拖泥帶水,也不帶一絲感情。
蔚景站在門外,臉色白了又白,聽到裡面似乎有腳步聲響起,往門口的方向走,她才猛地一驚,回過神來。
落荒而逃。
*
五月二十九,溪公主壽辰。
相府張燈結綵、大擺筵席、隆重慶祝。
賓客一波一波的來,還未到巳時,就已經高朋滿座、熱鬧非凡,文武百官盡數到場、皇家國戚一個不落,就連當今聖上和皇后娘娘,也早早地親臨現場。
坐於一片喧囂之間,身邊都是相談甚歡的身影,蔚景忽然想起
tang現代的兩句歌詞來。
在人多時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
最明亮時總是最迷惘,最繁華時也是最悲涼。
所有的熱鬧都不屬於她。
她起身,避開賓客,離開大廳,蘭竹緊跟其後,主僕二人來到前院的花園裡。
花園裡一些夏花開得正豔,她緩緩走在其間,嗅著那芬芳,兀自想著心事。
耳邊一直迴盪著男人的那句“打掉!”
她不明白,既然這般,為何當初不給她避子藥?
他不是那種衝動做事不計較後果的人。
如此心思縝密,如此步步為營,如此走一步,會想十步的人,怎會讓她事後懷上孩子,然後再打掉?
而且,昨夜他那句“她不可能懷孕,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讓他那般篤定?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其實就是給她食了避子藥,而且,她那時還是當著他的面喝下去的,所以,他肯定。
可是,既然吃了避子藥,為何還會懷孕呢?
而且,大夫明確說,沒有,胎兒沒有一絲受藥力的影響。
腦中再次將嘯影山莊那日發生的事仔仔細細理了一遍,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頭。
“蘭竹,那夜,你罰跪,你是不是跟我說過,有個人打翻了藥罐,然後被杖責的事?”
蘭竹一怔,疑惑地看著她,不知她此時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事兒來,茫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是小紅。”
蔚景瞳孔一斂,“怎麼回事當時?說來聽聽。”
蘭竹環顧了一下左右,見無人,才開口道:“那日小紅負責給相爺煎藥,然後在給爐子加炭火的時候,不小心將藥罐打翻了,裡面的藥全部撒潑了出來,晴管家很生氣,杖責了小紅。”
果然是他的藥。
“然後呢?”她急急地問,“然後那藥怎麼辦?”
她現在關心的不是晴管家生氣不生氣的事。
如果藥打翻了,那麼她喝的藥從何來?
“然後,晴管家懂醫,她根據灑落在地上的藥渣,知道了裡面是些什麼藥,就命人速速重新去山莊藥房配了藥過來另外煎了一罐,因為相爺是莊裡的客人,恐不好,所以,晴管家讓大家不要聲張出去,反正藥重新煎了,小紅也受罰了,就到此”
蘭竹的話還沒有說完,蔚景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果然。
果然是這樣。
因為那幾味補血養氣的藥,是有藥渣的,而活血化瘀的芸粒是裝在男人小瓷瓶裡的藥粉,粉溶於水,是沒有藥渣的,所以,打翻以後,晴雨根據藥渣來辨,自是沒有發現芸粒。
重新配置過的藥就只剩下補血養氣之效了。
所以,男人覺得她喝了避子藥,絕對不會懷孕,而她卻懷上了。
是這樣嗎?
想了一夜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她卻忽然覺得很難過。
真的很難過。
“夫人”
蘭竹被她笑的樣子嚇住,不知發生了什麼。
她一怔,斂了唇邊比哭還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我沒事,走吧,我們回大廳吧。”
主僕二人剛走出花園,就碰到花園門口緩緩踱步的明黃身影。
蔚景一震。
錦弦。
怎麼會碰到他了?
眉心微微一皺,剛想著要不要返回花園裡再轉轉,男人正好堪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