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負手站在眾僧前,她絕色姿容蓋上肅穆神色,讓人無端生出仰慕之意。
她是仁愛的,慈悲的,乾淨的。同時,她又是強大的,無情的,冷漠的。
唐辭說,“佛是什麼?救苦救難,普度眾生?但你們誰又真正見過?未知生,何知死?已知死,生何故?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整個世界麼?一個人的慈悲可以感化所有人麼?他將佛經教義帶到人間,願教化眾生。可事實上呢?天下人又有多少是真正信佛的?你們是他在人間的傳道使,卻每天除了唸經,還做了什麼?你們太讓佛陀失望了,偏居一隅,如何傳教?”
天問方丈覺得她完全進入了一個謬區,佛不是為了傳播。
唐辭笑,“面對黑暗時,誰來撫慰人心?面對絕望時,誰告訴大家該怎麼辦?一遍遍的天黑天亮,宇宙洪荒,天地玄黃,又誰來解釋一切奧秘?你們就像守著寶藏的富翁,卻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只知得過且過。”
“等等,”眼看已經有些修為低的和尚開始眼露迷茫,天問方丈趕緊制止唐辭的瘋狂,“你是於佛學有造詣不假,但你言自己並不信佛,又如何教化別人?”
“所有學術的開始,都來自於人的臆想。眾生苦相,前路茫茫,佛教誕生之始,本是為了穩定人心。第一個宣揚佛教的人,他知道什麼是佛麼?之前從未出現‘佛’的概念,他從何而知?為何是他?佛之初始,卻不信佛,是不是有些荒謬?但誰又告訴你佛祖在人間的行者,就必須是和尚了?必須是佛門中人了?他所言他所思他所論,就是日後的佛學!仁愛,信仰,忠誠……我佛入世,卻未必是佛。”
唐辭盯著天問方丈,目光粲然如盛空流星,“你不是言我定是神佛轉世麼?你只需要信仰我,無條件地信仰我!我是全知的,光明的,自由的!我可以帶佛教走出一個新的天地!若想留我在佛教,你們沒資格質疑我,只能聽令於我!我是神佛轉世,如果我是假的,自有佛陀來懲罰我。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沒資格疑問!你們要無條件相信我,一如你們信仰佛光,不得懷疑不得糾結,佛陀不接受考驗。你們明白了?”
眾僧怔怔看著唐辭,這一瞬,她光芒萬丈、自信強大。天問方丈看中她,自有道理。這樣的人留在佛門,或許真的會帶給大家不一樣的路?是啊,佛入世,他卻不一定非要信佛,他只需要他其下的人信仰便可以。而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帶大家走向一個光明的前景。
天問方丈總說唐辭定是神佛轉世,但誰也沒當真過。可這一刻,僧侶們的心,在面對少女睿智自信的眼神時,紛紛動搖了。連天問方丈都怔了許久,艱澀道,“……你的言論,太過驚世駭俗,容貧僧再想想。”
唐辭大方道,“慢慢想吧。”她轉身時,卻皺了皺眉。
回去房間的路上,明光看著唐辭走在前面的背影,腦中一直迴盪著她之前在眾僧前的光彩,心生擔憂,好久才輕聲,“……姑娘,是真的想入佛門嗎?”
唐辭愣了下,側頭看明光冷峻的容顏,好奇問,“你想說什麼?”
明光已經想了許久,面對唐辭的時候,目光專注而誠懇,“我之前以為姑娘說出家,不過是笑鬧。我不希望姑娘因為玩鬧,就捨棄塵世。但方才聽姑娘那番話……雖然我並未聽懂姑娘的話,但顯然,姑娘對佛學有自己的獨特見解。現在想來,姑娘說想入佛門,不是開玩笑。我生而駑鈍,不該妄自猜度姑娘。”
唐辭挑眉,驚訝道,“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明光沉靜地看著她,“如果姑娘要出家,我不會再阻攔。我只有唯一的要求,請姑娘不要捨棄我。”
唐辭看他認真嚴肅的模樣,眨眨眼。忠心成這個樣子,是對誰而言呢?生平第一次,唐辭有些明白何為嫉妒了。她想要明光的忠心是對自己,而不是原主。將他價值挖掘出來的是她,而不是之前那個懦弱的女人。明光要效忠,也該是自己!
“姑娘?”明光看唐辭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不由忐忑。實在是唐辭現在性格太古怪,他不能肯定,唐辭仍想他留在身邊。可他除了跟著她,又能去哪裡呢?留在她身邊,早就是他的一種習慣了。
唐辭眼波轉一圈,腦中瞬間有千萬個主意。她笑問明光,“你怎麼留我身邊?當和尚嗎?可你於佛學駑鈍得很,完全沒有天賦啊。我猜你想當和尚,人家寺廟還不願收呢。”
“……姑娘不是精通佛學嗎?”明光艱澀道,“我可以跟姑娘學。”
“跟我學?!哈哈哈!”唐辭笑不可仰,歪倒在他手臂間。跟她學?她的專長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