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成熟穩重的紀鳶,看霍元昭的刁蠻任性就跟看鴻哥兒一般,覺得不過都是尚且有幾分孩子氣的熊孩子罷了。
於是,此番紀鳶只淡淡的瞅了霍元昭一眼,彷彿沒有聽懂霍元昭一行人話裡話外的奚落跟編排,只微微彎腰將椅子上的鴻哥兒抱了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道:“鴻哥兒,快喚人,喚聲表姐,這位便是你元昭表姐,以前孃親時常跟你提及過的,鴻哥兒可還記得?”
鴻哥兒大概已經瞧出霍元昭的來者不善了,聞言,齊紀鳶腰跨處高的鴻哥兒只摟著紀鳶的大腿,巴巴瞧了霍元昭幾眼,眼神躲閃。
過了片刻,只有些依賴的將小圓臉埋進了紀鳶的腰腹處,分明對霍元昭一臉嫌棄排斥,如何都不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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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面的霍元昭瞧了頓時炸冒了,只氣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挺著圓滾滾的肚皮,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紀鳶姐弟二人咬牙切齒道:“誰是你表姐,本姑娘才沒得你們這些個勞什子鄉巴佬的表姐表弟!”
在霍元昭的心裡眼裡,只有那枱梧院的甄家表姐的身份才能配得上成為她的表姐。
她雖為庶出,卻得太太喜愛,打小吃穿用度雖比不上太太院裡的大姑娘,但是比起府中其餘兩位庶出小姐,不知好了多少,霍元昭一直活得驕傲自滿。
雖然終究比不過正房嫡出,令霍元昭偶有酸楚,只恨自己沒有投生在太太肚子裡。
但姨娘尹氏待其細緻周到,倒也將心裡的不平衝散了不少,霍元昭對眼下自己的地位處境還是相當滿意的。
可沒料到,忽然半路殺出了這麼兩個陳咬金。
自兩月前,尹氏便在辛辛苦苦替紀家姐弟倆的事情賣力奔走,她謹小慎微,託病在太太跟前賣力恭敬伺候。
每日晨昏定省不說,打從王氏睜眼前,尹氏便親臨伺候,用膳時尹氏在一旁佈菜,洗漱時尹氏親自侍奉端水絞帕,甚至親自到廚房花費三四個時辰為那王氏熬湯燉藥,將一個妾氏的典範完美髮揮到了極致。
雖然尹氏在太太面前向來殷勤,可做到這個份上卻也是頭一回。
府上人瞧了,明面不說,私底下卻是一個勁兒的在亂嚼舌根。
說什麼到底是丫鬟奴才出生的,即便成了主子,也終究改變不了骨子裡的小家子氣,怪道比不過人家柳姨娘,柳姨娘雖出生不高,到底也曾是半個官家小姐出生。
奴才們私下編排倒也罷了,最令人惱火的是,那個討人厭的霍元芷竟然也跟著陰陽怪氣的諷刺她姨娘的低賤身份及殷勤做派,平白讓霍元昭在大姑娘及表小姐跟前落了臉,生生抬不起頭。
如此便也罷了,最令人惱恨的便是,這兩個月以來,姨娘張口閉口都是山東那兩個鄉巴佬,已經有整整兩個月未曾睜眼瞧過她了。
霍元昭只覺得那兩姐弟人還沒來,她卻已在自己姨娘心中失了寵,於是,心裡早已對紀鳶姐弟倆存了生生的嫉恨。
思及至此,霍元昭又嗖地一下,對紀鳶姐弟倆怒目而視道:“咱們這霍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夠住進來的,本姑娘可不管你們以前在鄉下是個什麼行徑,但既然此番住進了咱們霍家,住進了咱們這這洗垣院,一切都得依照咱們洗垣院的規矩行事,你們姐弟倆往後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安安生生的,若是往後敢出去胡亂招惹是非丟了我姨娘的臉,落了我洗垣院的面兒,本姑娘定會讓你們吃不來兜著走!哼!”
霍元昭惡狠狠地警告了紀鳶一陣後,氣勢大開,這才覺得一陣大快人心,雙手叉腰正要雄赳赳氣昂昂的離去。
卻見埋在紀鳶腿上的小不點兒忽然雙臂張開,將姐姐紀鳶給一把護在身後,瞪著一張圓滾滾的小胖臉衝她叫氣勢洶洶的叫嚷道:“死胖子,你…你不準欺負我阿姐!”
第8章
“你…你叫誰死胖子?”
霍元昭只後知後覺的呆了呆,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她堂堂霍家三姑娘,哪個見了不是阿諛奉承,長這麼還是頭一回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成死胖子,這要是傳開了,讓旁人聽到了,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況且這霍元昭素來愛美,雖然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但早早便已經知道生了一張好臉面的用處。
不說別的,就比如那處處跟太太作對的柳氏,不就是因為生了一張絕美妖嬈的容顏討得了父親的寵愛,才敢處處跟太太叫板對著幹?
也比如那惺惺作態的霍元芷,不就因為生了一張楚楚可憐的好皮囊,不但得了父親的偏愛,甚至連老夫人都待其寵愛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