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鳶身上。
紀鳶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了, 只壓下心裡的疑慮,默了片刻,方淡淡一笑道:“如此,那便勞煩姐姐前頭帶路。”
霽月衝紀鳶點了點頭, 霍元昭連忙拉著霽月的袖子, 想了想, 問了聲:“大嫂…大嫂近來身子可還好?”
聽到這一句,只見那霽月眼神暗了暗,隨即只輕輕嘆了一口氣,衝霍元昭一臉複雜道:“為今…只盼著少奶奶少遭了罪便好了。”
霍元昭聽了後微微咬了咬唇,倒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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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一陣後,霽月只引著紀鳶離開了宴席,待離開了正廳,打從正廳外的抄手遊廊一路向西行走,走著走著,便發覺眼前的景緻慢慢的熟悉的了起來,原來這霽月將紀鳶又領到了白日待了一個下午的戲園子裡。
這一處景緻極美,有嶙峋假山,有亭臺水榭,往日霍家設宴宴客十有八九是將宴會地點設定在了此處。
待下了遊廊,遠遠只瞧見庭院深處,有人背對著坐在了輪椅上,身上披著淺狐領斗篷,腿上搭著厚厚的毯子,正一動不動的倚靠在輪椅上…賞著月。
周圍無一人近身伺候。
霽月見狀後,立馬五作三步,急匆匆的趕了過去,道:“小姐,怎地就你一人坐在這裡,吟霜跟朝露她們二人呢,怎地將小姐你一人丟在了這裡?”
說罷,立馬蹲了下去,伸手去抓沈氏的手,試探她的手溫,又立馬將她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
聽到這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沒一會兒,就見從一側的木槿樹旁急匆匆的跑出來兩個丫鬟,原是吟霜與朝露二人,見霽月皺眉瞧了過去,二人齊齊緊張喚著:“霽月姐姐。”
霽月正要訓斥,只見那沈氏淡淡的笑著:“無礙,是我…讓她們走遠些的,我想靜靜的賞一賞月,莫要怪罪她們二人。”
聲音柔柔的,卻斷斷續續,氣咽聲絲,好似連說一句話都十分費力似的,說完後,還重重的咳了兩聲。
霽月一臉擔憂。
沈氏只衝她強自笑了笑,隨即忽而輕聲問道:“人…來了麼?”
霽月忙道:“回小姐,紀姑娘已經來了。”
說罷,扭頭往身後紀鳶瞧了一眼。
沈氏聞言,頓了頓,隨即,只將雙手搭在了輪椅兩側,霽月會意,立即上前去推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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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擰著帕子稍稍抬眼,便瞧見霽月將沈氏的輪椅緩緩地推著轉過了過來,紀鳶便也頭一回如此近距離的瞧見到霍家大少奶奶,只不知是因為身上帶著病氣,怕將病氣過給了外人,還是不想讓外人瞧見到自己虛弱枯瘦的一幕,轉過身來後,只見那沈氏面上不知何時已經裹了一層絲質面紗。
面紗透明,隱隱灼灼的遮擋住了沈氏的臉面,卻依然遮不住那面紗下的天人之姿,即便將要枯萎的玫瑰,依然還是玫瑰,有它盛開到極致驚心動魄的美,也有即將凋零時觸目驚心的美。
沈氏抬眼,便對上了一雙雙目澄澈、眸含秋水般的眼睛,沈氏一怔,見紀鳶姿容無雙,竟如此貌美,眼中頓時泛起了驚豔之色,只愣愣的瞧了她好一會兒,竟然良久沒有吱聲。
那眼神在紀鳶看來,只覺得有些奇怪。
說不上來的奇怪。
二人對視了片刻,紀鳶隱下心中的古怪,只遠遠地朝著那沈氏福了福身子,道:“鳶兒見過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萬安。”
沈氏這才緩過神來似的,又細細將紀鳶打量了一陣,末了,只將目光落到了紀鳶的臉上,忽而衝紀鳶扯著笑道:“你便是三妹時常提在嘴裡的鳶兒表姐罷。”
說到這裡,只輕輕咳了一聲,頓了片刻,衝紀鳶笑道:“我時常聽到三妹妹提起你,她說整個京城,她見過唯一美得過我的人是你,我便有些好奇,今日一見,果然——”
紀鳶聞言,頓時一臉受寵若驚道:“大少奶奶此話當真折煞鳶兒了,鳶兒不過一屆尋常鄉野女子,豈敢跟大少奶奶相提並論。”
頓了頓,又有些無奈道:“三姑娘準是哄著大少奶奶玩的,此話定是當不了真,還望大少奶孃莫要往心裡去。”
沈氏聞言,只笑了笑,沒有說話。
又忍不住細細將人打量了一陣,見對面之人盈盈十五,正值豆蔻年華,最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便是連面板都是白裡透著粉,美得仙氣超凡,令人見之往俗,頓時心裡頭霎時泛過一陣複雜。
年輕可真好啊。
健康…亦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