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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紀鳶便用帕子在冷水了浸了一陣,然後絞乾了往鴻哥兒臉上一抹,哥兒頓時被凍醒了,只一臉幽怨的瞅著紀鳶。

紀鳶摸了摸鴻哥兒的臉悻悻道:“乖,鴻哥兒快起來,咱們昨兒個說好的,今日一早得去給太太問安,快快起來,不準躲懶賴床!”

鴻哥兒雖小,但極為守信,答應好的事兒,通常是不會賴的。

紀鳶開啟箱籠,裡頭放滿了紀鳶姐弟倆的衣裳收拾,皆是從山東帶來的。

紀鳶挑了一件淺綠色刺繡短襟換上,下頭是一身同色的棉質綾羅裙,衣裳裙子都是淡綠色,淡得發白的那種,倘若近看只覺得是白色,若是遠看或者站在太陽光底下才能瞧出一抹淡綠。

裙裳面料細軟,款式精簡,僅僅在衣袖衣領還有裙襬處繡了繡了幾枝簡單玉蘭,便再也沒有多餘花色了。

衣裳是嬤嬤在紀鳶來京前特意備下的。

以往紀鳶的衣裳都以明亮為主,小尹氏愛美,鎮日換著法子裝扮紀鳶,她的所有衣飾全是粉嫩嫩的。

然現如今還未出百日,紀鳶不能穿的過於明豔,可在旁人家府上又不能穿的過去寡淡,於是,便特意備下了幾身清淡卻不失雅緻的衣飾。

末了,紀鳶又往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鬢,髮鬢上僅僅只戴了一隻白玉蘭簪,簪子曾是小尹氏的遺物,整個裝扮十分清淡,好在紀鳶皓齒明眸,顏色清麗,完全將這抹淡漠撐了起來,非但不覺得寡淡,反而有種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味道。

那頭,菱兒已經替鴻哥兒將衣裳換好了,鴻哥兒換上的則是與紀鳶同等面料的對襟長衫,腰上繫著玉色腰帶,腰帶上綴著一枚葫蘆狀的五彩繡線荷包,裡面裝著小尹氏替他求過的護身符。

兩人走在一起,任憑誰都可以猜到她們倆是倆姐弟的關係來著。

***

紀鳶牽著鴻哥兒趕到正屋,尹氏見了看了看紀鳶,又瞅了瞅鴻哥兒,不由打趣道:“嗯,這樣穿著是不怕走散了…”

紀鳶聞言小臉微紅,她可沒這個意思,縱使這霍宅大得沒邊,也終歸沒有誇張到將人給走散了的地步啊。

正說著,一時,幾日未見的霍家三姑娘走了出來,霍家三姑娘霍元昭這日穿了一身粉色紫薇花錦緞褙,外罩著乳白色刺繡比肩,下頭是淡紫色蝶繞百花纏繞的羅裙,頭戴了一支海棠花色金釵,手腕上套著一個赤金五福鐲。

跟霍元昭的盛裝出席相比,紀鳶姐弟倆的顏色未免過於寒酸了些。

然霍元昭此番見了卻破天荒的沒有出言奚落紀鳶,只見她裝作無意的瞄了紀鳶一眼,隨即微微噘著嘴,只不輕不重的衝紀鳶冷哼了聲,小臉上微微有些不快。

憑什麼那勞什子土包子穿啥都好看。

***

尹氏沒工夫搭理霍元昭滿腔的小心思,見日頭不早了,便領著三個小的到前頭正房給太太見禮。

這時節快要入秋了,然天氣依然炎熱得不行,恰逢趕了秋老虎,今年最後一茬悶熱,不過早起還是十分舒爽的。

待出了洗垣院,繞過了南邊那一片竹林小徑,便覺得眼前的景緻徹底豁然開朗起來,原來這洗垣院不過是霍府的冰山一角。

越往裡走,只見處處是紅牆白瓦的軒麗宅門,甚至有幾處三兩層的光景亭臺遠遠的矗立在府中,待繞過一道道重廊疊嶂的遊廊,走過數個穿堂圓形門,便發覺每一道穿堂後的景緻都不一樣。

有“佳木蘢蔥,奇花爛漫”的似錦田園,有“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巧奪天工之奇觀,只覺得一下子從人間步入仙境,又從仙境步入了夢境中似的。越往裡走,只見樓層高起,幾處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便隨之映入眼簾,紀鳶瞧得心下震撼,只覺得被眼前這一幕幕軒麗顯赫的雕欄玉砌給徹底震驚住了。

或許,她真的是三姑娘霍元昭口中的那個土包子啊。

府中華麗、美輪美奐的精緻令人目不暇接,整座府邸彷彿沒有盡頭似的,走到了這處,只覺得這處的風景是最美的,然而再往下一處,便覺得一下一處的分明又要美上幾分。

就這般不知繞了多久,總算前頭出現了一座四方大院,院子比起洗垣院不知大了多少,華麗了多少,約莫共有正房三四間,後頭側房、耳房七八間,院子設計頗為講究,依山傍水,院中有一處嶙峋假山,上頭引了活水流動,水下紅鯉自由擺尾,好不愜意自在。

***

進來院子後,只見院內靜謐如斯,遊廊上有兩個穿紅戴綠的丫鬟端著托盤正疾步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