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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是她的心在堅持,告訴過自己幾千次,他早就不屬於她,只不過,痴心在,人不能不蠢……她的暗戀,早該沉人大海,任波浪撕碎。

停下著,她抬眼看每個人的表情。

儲伯、媽媽是熱情而欣慰的,嫂嫂是愉快喜悅的,他呢……

她探不到他的心思,一如多年之前……

有好一陣子,她幾乎以為他已經不再恨自己,以為冷漠是他的性格習慣,並不是專針對她,現下有些些明白——他仍是銜恨的,不過年紀漸長,他不再口口聲聲將恨掛在嘴邊,他選擇用冷淡來阻隔她的關懷。

他的眼神對上她的,微微一顫,於優的碗差點滑落桌面。

蜜秋在他碗里布菜,親暱相依的身形刺痛著她的心,他們是相襯的一對,自信大方、事業有成,他們都是音樂人,心相同、靈魂相通,這種婚姻沒有不幸的機率。

垂下眉,長髮覆蓋臉龐,掩護了不該掉下的珍珠。水滴在米飯上,一搖晃,在縫隙間竄人碗底,她……沒有傷心。

“對不起,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笑掛得太勉強,一不注意就要掉落。

“小優,你吃得好少,你在節食嗎?”蜜秋說。

摸摸自己的月亮臉,這陣子類固醇吃太多,水腫得厲害,不過,醫生說病情控制住了,下回劑量會減少一點,到時就會回覆。

“是啊!我去院子走走。”推起輪椅,將自己推離眾人眼前。她需要空間平復心情。

桑樹長高,人在樹下,任她怎樣伸長手,都勾不到枝枝節節。

月亮在樹稍頭懶懶掛起,清清冷冷的光線把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出好長一道。

關節又犯痛,不死心的免疫系統對她發動攻擊。長期的藥劑讓於優嚴重的失眠、鬱悶,水腫和胃出血,她知道接下來還會併發糖尿病、高血壓、骨質疏鬆……最後死於腎衰竭。

死……其實已經不覺得恐怖,患病之初她還恐慌過,幾年拖下來,太多的疼痛折磨,早把她的求生意志一點點消磨掉。死,不過是停下心跳、停下和這世界的所有關連,但可以換得舒服、平靜和……不痛。

沒生病時,不知道光是不痛,就是一種幸福,現在學會了,只要不痛、不用害怕下一波疼痛在哪個時間、哪個空間跳出來折騰,就是幸福。

她不怕死,卻要爭取活的機會,她的心還有牽掛,牽掛著母親白髮送黑髮的傷痛,牽掛儲伯、張爸張媽的疼惜,牽掛……那根早該斷的愛情線……

所以,她和疾病搏鬥,再痛她都不倒下、不喊輸,就算現在,愛情城牆在她面前傾頹瓦解,她也不哭不喊。挫折,她受得太多,早練就出一副銅牆鐵壁身。

“他們說,那場車禍中,你沒事。”英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心跳得飛快,那段在一起的日子從記憶中躍出,那時,她愛他!

肺喘得厲害,異鄉遊子的孤寂不安,在見到她的沉澱安定。

那時,他愛她!

再見面,他不確定,她還愛他?但他肯定,他不能愛她!

理由?很簡單,他不要輸!他輸了父親、輸了家庭,他不要再輸掉自己的愛情。

她怔愣住。是他,他來了,為尋她而來?或是尋怨而來?轉過輪椅,她讓自己和他面對面。他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男人,只不過,時間把他洗鏈得更成熟穩重,年輕時的霸氣讓沉穩取代。

“在那場車禍中我沒事的。”面對他,她沒打算說實話。她習慣了當他的糖衣錠,報喜不報憂,甜的給他,苦的留下自己嘗。

“你的腿……”

“在另一場倒楣中造成的。哥……我沒事,即使不走路,我也過得很好。”揚臉,她又在笑。“你這幾年在國外很好,為什麼突然回來?”

他沒回答,定定地望住她,想在她眼中尋找欺騙的蛛絲馬跡。

他失望了,這些年,她說過太多謊,一身坦蕩蕩的無欺模樣並不難裝,不僅僅騙得過別人,連自己也欺得上。

“胡阿姨好嗎?很久沒跟她聯絡上,我想她很忙。”她自顧自說開,習慣他的不理會。

“嫂嫂長得很漂亮,你們是很合適的一對,你們結婚是樂壇大事呢!將來你的寶寶……”

寶寶……曾經,她也有一個寶寶,要不是她粗心,也上國小了呢!她會拼命賺錢,讓他學小提琴,說不定有機會,父子成師生,說不定同臺表演,說不定……好多的“說不定”,都因為她的疏忽消滅……

“不會再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