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臨回家一趟。
母親還像往常一樣坐在穿廊裡休息,旁邊的侍女正搖著扇。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接過侍女手裡的扇子,擺手讓她下去,自己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怎麼才回來?”他的母親原來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戳破,他立即扭股糖似的湊上去,討好的說:“昨夜同當值的一起吃酒,所以沒有回來。”
“年紀輕輕學人家喝酒,還不歸家,今天中午的瑤柱燉雞可沒有你的份了。”他的母親捏捏他的鼻頭,寵溺地說。
“娘,這可不行……”他伸手把母親頭上的珠花插正,笑問,“爹呢?”
“去筆墨巷買筆去了,你還管你爹,看你騎馬這一身汗,快去換件便衣來。”
齊臨這才站直身體,做了個揖,去浣洗了。
連續侍寢兩個晚上,真是累得不行,齊臨一下就睡著了。
皇帝這邊正在批閱奏摺,殷厲覺得脖子有些酸,便頭也未抬,喚道:“脖子酸。”
一個宮女上來給他敲背,他只覺得力度不夠,並不如齊臨捏的舒爽,像是貓抓似的,越揉越煩,於是聲音也變冷幾分:“行了,下去吧。”
看了一會奏摺,發現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仔細一想大約是要緊摺子都在母后那裡,而自己這裡不過是些例行請安的摺子,即便說事,也只說些無關痛癢的。瞬間覺得心內煩躁,又想到今日在朝堂上母后插話,自己連完整的話都沒說幾句,簡直又是邪火上湧。偏偏最近他使得順手的邪火工具今日回家去了,殷厲氣得一下子把硃筆摜在地上。
“皇上怎麼今日火氣這樣大?”
抬頭一看,母后竟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他自持孝子,心裡有萬般不耐也只好壓下去,起身請安:“這樣晚,母后怎麼來了?”
袁氏微微一笑,對他虛扶一下,自己坐在旁邊的矮榻上。
安泰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便帶著宮人們下去了。
袁師師就著跳躍的燭光看了一會自己兒子的側臉,她知道今日在朝堂上惹得這個兒子不高興了,於是親自做了些點心來安慰他。可是最近聽到的一個訊息有些讓她坐立不安。
“玫瑰酪,你小時候最愛吃,快吃吧。”她親自摘了指套把溫熱的碗端上來,舀起一勺遞到兒子嘴邊。
殷厲對著自己的母親是無論如何拉不下臉的,可他晚飯本就吃的油膩,此時聞到奶味蜂蜜味只覺得反胃。可是母親就坐在自己面前,他只好硬著頭皮吞下去。
“母后知道今日朝堂上讓你失了面子,只是那些老臣戳戳逼人,母后生怕你招架不住。皇帝你還未親政……不論如何,是母后不對,你原諒母后吧。”
“母后折煞孩兒了,”殷厲垂下眼簾掩住表情,“朕知道母后是為了朕好。”
袁師師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環顧四周,忽然看到御筆筒裡插了一個泥人,便問:“怎麼這裡有宮外的東西?”
殷厲擦擦嘴看向那泥人,忽然笑道:“是朕讓朕的侍衛帶進來的。”
“宮外的東西過了北門便要丟掉,這規矩不能壞。更何況一個泥人怎麼能插在御筆筒裡,簡直胡鬧。”袁師師的語氣不知不覺嚴厲了,“哪個侍衛帶來的?”
聽到這殷厲明白了,今天不正常的和顏悅色,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
“沒哪個,小小御前侍衛,怎勞母后費心。”
“皇帝還是這麼沉不住氣。”袁師師見他有些惱了,便見好就收,又問,“我聽說最近一個御前侍衛上了皇帝的床,別不是就是這個侍衛吧?”
殷厲不自覺地把泥人收進袖子裡,垂首道:“是,是齊臨。”
反正母后已經知道了,再隱瞞也沒什麼用。
“可是齊家的長子?”
袁師師只覺得心驚肉跳,原本以為皇帝不過是少年心性找個玩伴,沒想到真把這齊家的人弄到了床上。往事彷彿一個驚雷,重重炸開在她的腦海裡,原本存著的一絲僥倖心情現在變成了諷刺。
可皇帝這兩年越發逆反不聽管教,命令他離開齊臨只能適得其反,袁師師定定神,決心下一步險棋。
“男寵也沒什麼,不過日後厭了打發他一個遠官做,只是皇帝剛剛大婚,不要冷落了皇后才好。”袁師師說完便站起來,“母后有些乏了。”
殷厲終於舒了一口氣,可是心裡又覺得有些不痛快。雖然他的想法跟母親一樣,可是最近在自己床上正得寵的人忽然被母后這樣一說,心裡覺得不是很舒服。彷彿是小孩子,自己有一件玩具,雖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