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師一下子被擊蒙了,她恨不得拿把刀子去砍人或者把自己殺了。
在最初的打擊之下,馮老師壓根兒沒想到李明啟會一個人去看什麼破話劇。
你真要看你不能把我叫上嗎?你是跟誰一起去看的?不會是男同事吧?兩個大男人成雙成對地坐在劇場裡看話劇算怎麼一回事?那麼她一定是女的了,她是誰?你跟她認識多久了?你們是怎麼勾搭成奸的?我對你怎麼樣?還不好呀?那你幹嗎要揹著我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你不想要這個家了嗎?你想讓我們的寶貝兒子,要麼沒媽要麼沒爸嗎?
習慣了抽象思維的馮老師,形象思維一下子活躍起來了,她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李明啟解釋,這些問題像一窩蜂似的鑽到了她的腦子裡,幾乎把她的腦子弄壞了。
慢慢地,馮老師總算恢復了應有的理智。不過就是一張破話劇票嘛。要真有問題,他會那麼不小心把它留在褲兜裡?恐怕早就毀屍滅跡了。誰規定了他不能一個人去看話劇?誰又規定了他不能跟另外一個男的一起去看話劇?他們做記者的經常有人跟他送東送西送紅包,送張話劇票並不為過吧?是呀,也許就是話劇團的人送的哩,目的是希望他看了以後在報紙上宣傳宣傳,這太正常了,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他就沒有把票根處理了,也就沒有向你彙報,一個大老爺們,要是事無鉅細都跟老婆嚼舌頭,那他還能幹成什麼大事?
好吧好吧,就算他是陪一個女的去看的,那又怎麼樣?也許他們才剛認識吧?他們肯定還沒有到上床的程度,否則,怎麼會跑到劇場裡去耗那個閒工夫?
馮老師覺得,她替李明啟作的辯解,同樣軟弱無力,不能自圓其說。如果他的行為是光明正大的,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她,一句話就夠了。可是,你看都過了多少天了,居然沒對我說一個字。等等,那天是星期幾?他自己怎麼說來的?他說他去看省委宣傳部一個領導去了。
他在撒謊。
他為什麼要撒謊?
要沒情況你撒什麼謊?
要沒情況你也撒謊,後果更嚴重,證明你撒謊早就成了習慣,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了。
馮老師覺得自己的婚姻出現了危機,她和李明啟的關係處在了十字路口。
她決定把那張話劇票藏起來,暫時不露聲色,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是一個理性永遠大於感性的人。
如果姓李的真的在外面有了情況,她一定有辦法把這個情況查個水落石出。
“我就不信。”
馮老師把那張票緊緊地捏在手裡,異常冷靜地對自己說。
這幾天,黃逸飛有點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公司這幾年養的那幫子閒人,約好了似的,紛紛找他辭職。
他開始還有點不舒服,以為他們像是家禽老鼠,覺得地震要來了所以雞飛狗跳、溜之大吉,如果連他們都覺得公司待不下去了,豈不等於說敗象已顯、難得迴天了嗎?
要知道,儘管手頭緊,黃逸飛可從來沒有拖欠過他們的工資。
後來黃逸飛偶爾翻了翻報紙,這才樂了。原來自己高估了他們,他們哪裡是為了擇良木而棲之,而是感到了大氣候的不安全,因為按照中紀委的八條禁令,其中有一條,就是特定關係人不實際工作而獲得薪酬。雖然他們也在上班,卻純粹是做做樣子,跟不實際工作沒有什麼兩樣,掛個名領份工資而已。大風起兮雲飛揚,先把頭縮回去以後再思量,犯不著為了區區幾千塊錢,擔驚受怕。
黃逸飛求之不得,嘴裡卻客氣地挽留。見他們不像是做樣子,也就不再堅持。怎麼好堅持呢?如果別人認為這是一個錯誤,你還要他們留下來,豈不是害了人家?
憂的是糧草將盡,公司業務沒有任何起色,有出項沒進項,這樣的日子堅持不了幾天,到時候手頭的錢用完了,怎麼辦?
那天何其樂一走,黃逸飛便匆匆地埋了單,從茶坊直接去了自己原來的家,把車停在了小區斜對面傢俱城的停車坪裡。
不出他之所料,不到半個小時,便看到何其樂拎著一塑膠袋東西、拿著一束花下了計程車,被保安引進了崗亭。
他實在忍不住給柳絮打了個電話。
之前跟安琪打了賭,黃逸飛贏了十塊錢,高興得大呼小叫。
安琪奇怪地看著他,覺得他的表現未免有點誇張,卻也不好說他,只是建議他趁著手氣好,趕緊拿著贏的錢去搞投資,要是中了一注兩注雙色球什麼的,馬上就能成百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