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叫他……王爺?
她竟是這般見外的叫他,心中驀地一痛,手卻已經拉起門簾,腳步邁了進去。
風千雪此刻已經換回女裝,頭頂梳了個簡單的隨雲髮髻,耳邊幾束烏絲垂下,顯得很是秀氣靈人。看他進來,她只輕輕點一點頭,轉而又望向窗外。夜洛塵面色很是複雜,在帳內尋了張長椅坐下,也沒出聲。
良久,像是這樣的氣氛過於尷尬,風千雪緩緩轉頭,決定還是主動和他說些什麼,卻沒想他已是斜躺在長椅上,酣然入睡。
她眉心一跳,下意識的站起往他走去。
他長長的睫毛緊緊閉合,溫潤的俊臉略略顯出一絲疲憊,胸廓起伏均勻,像是睡得很沉,對周遭的事物及人全不設防。
她才想起在軍營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臉龐的倦意已經尤為鮮明,就連他的聲音,都帶著濃濃的乏累。他究竟有多久沒睡了?他這樣困,卻還一直站在外面,是在等她的諒解?
一時之間,她竟是無法對他殘忍。
要怎樣做才能不傷害他?
可她總覺得自己給不起他想要的回報。
嘆口氣,她找來條毛毯給他蓋上,然後拿起他的烏青紙傘,走了出去。
暴雨似乎變得弱了,地上已經一片溼濘,不過走了幾步,裙底和鞋就已然溼透。
她覺得她應該儘早去幫他做些什麼,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她內心對他的虧欠。於是她來到放置傷患的營帳內外,才剛掀開門簾一角,卻沒想看到另一個人。
雪青的身影此時正單膝蹲在傷者身邊,俊眉緊鎖,似在思考著什麼。
她極少看到這樣專注的他,而他此時側臉低垂,素雅的髮帶自頭頂落到肩處,和著黝黑的髮絲,竟是又讓她想起那道若即若離的月白身影,思緒不禁飄忽起來。
像是發現有人在看,南若寒臉龐輕抬,見到是她,眸光一愣,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雪兒,你這麼直勾勾的看我,不會是對我有什麼想法吧?我倒是很樂意接受哦!”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他每一開口,總能打破她的念想。
她瞥他一眼,走過去和他檢視傷患。
“有什麼發現?”她已經習慣不去理會他的戲言。
他自知無趣,聳了聳肩,站起身來,“有趣!”
她不解,凝眉看他。
“要說這製毒之人,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毒藥,若真想攻城,皓月關就是再堅固,也不會守到今天。而且那人用的,都是可解之毒,若是我製毒攻城,必不會讓此毒有解!所以,他們不過是在拖延我們,目的不過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
他說的還是那麼漫不經心,可字字句句,都不無道理!
迦蘭國如此費心的和南陵國周旋,原來是有這樣的意圖!可在某些地方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皺了皺眉,她又疑惑的看他,卻沒想,正碰上他投來的視線。
因為下雨,帳內的光線很是昏暗,風吹得燭火不住搖曳,映得人的面龐忽明忽暗。他揹著光,她有些看不清他,但他卻將她看得真切。
他又想起不久前夜洛塵當眾說過的話,心中仍有一絲不悅。而她竟半句沒有反駁,就像是在預設。難道她很想做王妃?
許是他盯她盯得太久,她以為她有什麼不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蠢蛋!”他輕斥一聲,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還順手敲了敲她的腦門。
她只覺得一瞬間芳香撲鼻,他那不經意的舉動卻彷彿觸動了她心靈的某個角落,似熟悉,卻又不熟。
雨竟漸漸停了,炊煙冉冉升起,空氣中隱約飄著飯香。風千雪也跟著出來,摸了摸肚子,感覺是有些餓了,這才想起自來到軍營,還沒有好好吃過一頓。
正想拉著旁邊的人去討頓吃的,突然前方出現一大批奔騰的戰馬,黑壓壓一片,仿若烏雲隕落於地,急匆匆的朝他們行來。而在其中最為搶眼的,卻是一駕通體降黑的四輪馬車,它的速度看著絕不算快,可卻如騰雲駕霧般,撲閃撲閃的行在大隊的最前方。
那是……
風千雪抓著身旁人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縮緊。
被她這微妙的情緒變化而感染,南若寒緩緩的轉頭看她。她幽深的眸子正遠遠的注視前方,在雨後的日光下宛如一汪恬靜的碧波清泉,那麼迷人。
他望了許久,突然問道:“雪兒,你喜歡二皇子嗎?”
她愣了會,臉“唰”的一下,全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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