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他,才十歲,身上並沒有中毒,剛剛從皇宮來到玉峰山,為的只是練習劍術強身健體。
她記得當時父親是這麼對他說的:“孩子,在這玉峰山,一定要忘記自己皇子的身份,從今天起,你不叫南炎睿,師父給你起一個字,叫若寒。以後,這便是你行走在江湖的名字。你記住了。”
他點點頭,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他南炎睿,字若寒。
可是,父親發現了他的才能,他的天賦,便決心將畢生所學傳授於他。
一晃就是七年,她陪著他,在玉峰山上整整待了七年。她從不對他隱藏自己的真心,她曾發誓,她若嫁人,必只嫁他!
她以為,他也是愛著她的!他可以在她入睡的時候將被子替她拉好,可以爬上樹替她掏鳥蛋,他們也曾一起躺在草地仰望星空,述說自己未來的願望。可是,那美好的感覺,卻在他去白皚山之後,驟然變了!
他說:“雲珂,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就像宮裡我其他的妹妹一樣愛護。”
妹妹?
她不要做他妹妹!
“你變心了?”她不相信!
他搖頭,“沒變,只是突然發現,我愛上了一個人。”
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是被誰狠狠的掏空了一般,再重重摔碎在地。
而他亦是因為那女人,中了血咒的毒。
一晃又是過了三年,三年了,他好不容易才真正從那水晶棺材裡走了出來。但他又回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寧願再次忍受那錐心的劇痛,也不願去傷她一分一毫。
紀雲珂突然笑了,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卻看他額頭汗水淋漓的淌下。
“師兄,你看好她!否則遲早一天,我一定會殺了她!如果你因她而死,我會讓她償命,然後,我也會下來陪你,就讓我們三人,一起下地獄吧!哈哈哈……”
說罷,她兩手一張,從地上一躍而起,飄揚的衣裙在月色下宛如一道紫色的光,瞬間消失不見。
圓月,漸漸被雲層擋住,風,止了。
子時已過,所有的躁動都漸漸恢復伊始,平息下來。
南若寒殫精竭力的躺倒在地,他,又熬過了一次。
抬手,那緊握劍端的掌心,出現了一道道未乾的血痕。他以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將真氣執行於內,不一會,那道道傷痕便消失無蹤,彷彿不曾傷過。
真的是越靠近她,他就會傷得越深嗎?
他想起了那次在皇宮內,他曾咬傷了她的頸脖。當那鮮紅滾燙的血液沾溼他齒間的時候,他幾乎感受到了來自他身體叫囂的渴望。可是,他還是生生將那渴望抑制住了。他不能傷她!他無法傷她!
然而也就從那次起,他那原本抑制得極好的毒素,發作得愈加頻繁了。是因為,他嘗過了她的血,所以,它們開始反抗了嗎?
他真的,只有將她的血置換在自己身上,才能解了血咒的毒?
可他一直滿懷希望,覺得她定有其他辦法解給他解毒,只是……
他不敢告訴她,中毒的,其實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同胞弟弟。他害怕,害怕她會想起什麼……
他其實,並沒有弟弟。
那不過,是他以一張人皮面具,貼在了那瀕死的人的身上,再在她伸手把脈的時候,他暗暗將自己的真氣輸注到那人手中。所以,她所摸的,不過是他的脈搏罷了。
鎮上的燈火,依稀滅了。路上鮮有行人走動,就連人家看門的黃狗,也都漸漸入了夢鄉。
風千雪倚在窗邊並沒有睡。她在外面站了許久,回來的時候,那掌櫃還非常熱情的問她,那百字號的客人已經退了客房,不知她今夜見著沒有。
她一愣,那花天佑,竟突然退房了。
她回來又敲了敲南若寒的房門,依然靜靜的沒有回應,他究竟是到哪去了?不可能在裡面睡著了聽不見吧?
就這樣倚窗坐了許久,剛想起身入睡,突聽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音。
她疑惑,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於是,她又警覺起來。
如今她內力恢復,功夫又上一層,身邊寶物在手,又有何懼?
房燈昏亮,她將門鎖開啟,緩緩推開房門,卻在看見門外的人時,不由愣了一下。
這不是……南若寒?
“你……你去哪了?”她開口便問,看他神情疲憊,像是經歷了一場戰役一般。
可他並沒回答,一腳進門便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