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八方,已知焦化要逃,足尖點地,騰空掠出那漫天灰沙,瞥目之下,見那天殘焦化已逃在五丈以外。
所謂天道不爽,無巧不巧,焦化一時心急忘記剛才中毒的情形,竟不提防地上的斷腸毒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殘一腳正好踏在毒液上,身子一陣搖擺不定,毒性已然內侵。辛捷仰天悽呼道:
“爸、媽,看——”
說著長劍脫手而飛,把再度中毒的焦化貫心頂在地上。關中九豪之首——“海天雙煞”終於在這窮荒極僻的海島上了結他們罪惡的一生!
驀然,一陣海風吹來,把辛捷的悽呼聲音傳至遙遠的天邊,月兒,星星,清風,它們似乎也在為孤子泣血椎心的悽呼而流淚——
良久,辛捷緩步上前,擦的一聲拔出了屍體上的長劍。
他對地上的兩具屍體瞧都不瞧,卻仰首望著黑沉的天際,夜風中,微微星光下,他白析的臉孔更加白了。
起初,他腦中亂極,像是萬頭千緒,卻又似一片空白。漸漸的,那些零亂的影子都成了完整的形像,一一從他腦海中飄過——
那是多麼的深刻,多麼的清新,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雲南,昆明,滇池,辛家村……
母親赤裸地在寒風中受著慘絕人性的侮辱,那眼中所流露的絕望和羞怒……父親緊咬著牙,顫抖的手撫在他的頭上,牙根鮮血從牙縫中絲絲滲出……然後,死在仇人掌下……
這一幕一幕,有條不紊地閃過辛捷的心,辛捷心中有如怒濤洶湧般起伏不停,但他的臉上卻漠然得有如一張白紙。
他臉上兩行清淚緩緩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胸前,襟上頓時溼了一片。
他像一尊石像一般,保持這樣的姿勢至少半個時辰之久——
然而他的心中,這刻兒已足足過了二十年!
辛挺平日除了在吳凌風面前,總是陰沉而內向,感情深藏,這此日子來他似乎對父母的大仇已是忘懷,直到這時,他手刃了海天雙煞,那隱藏在心深處的感情一併爆發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爸、媽,孩兒替你們報仇了——”
那眼淚如泉水般湧出,滔滔不絕。
忽然,他低聲唱了起來:
“南島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殺,我獨不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殺,我獨不卒!”
他反覆地唱著,聲調愈來愈高,真如杜鵑泣血,巫峽猿啼。
“拍!”一聲,驚破沉寂的夜,也驚醒了痴然的辛捷,他低頭一看,手中長劍已被他折為兩截,左手執著劍身,右手只剩了一個柄兒。
他的雙臂緩緩了下來,砰的一聲,劍身和劍柄一齊在地上,他瞧都不瞧,轉身就走——
不消兩三起落,他的影子已消失在重重的黑暗之中。
島上,靜靜的躺著也曾橫行一世的“海天雙煞”,在這荒島上,只有海水,浪花和平沙陪著兩個罪惡的靈魂,如果還要說有,那便是曾致他們於死地的斷腸毒液——
海岸上,辛捷高揚起帆,一舟輕輕滑出海岸,當天邊最後一顆星熄滅時,小舟只在模糊的地平線上現出一點影子。
黎明瞭,天際現出一絲曙光——
寧波,黎明——
金黃色的朝陽,照在港彎中,微微的波濤掀起一個個金色的尖兒。
晨風吹來一股鹹溼而略帶腥味的海的氣息,出港的船舶上梢公們吆喝之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自古就是東南沿海的大港,最近由於港口水淺及泉州的興起,己逐漸顯得不及以前繁榮了。
當年義大利人馬可勃洛在元朝做官,回國後所撰的“東方見聞錄”中曾誇寧波日集雲帆千餘,為世界第一大湖,這話雖然有點過份,但寧波卻是當時水運的大站。
正當大夥兒出港的時候,一隻落了帆的小船悄悄劃了進來,那小船好生古怪,靠了岸之後,一個青年儒生走了出來,船上就再沒有人了,空蕩泊在那兒,那青年儒生像是毫不理會那小船,獨個兒直走上岸。
港彎後面就是山坡,那青年一襲布衫,連行李包都沒有一個,卻徑直往山坡上走去。
翻過山坡,進得谷中,只見一片林木蔥鬱,與港口碼頭上那種熱鬧之景大不相同。
那青年略微駐了駐腳,仰頭看了看天色,朝陽下照著他挺秀的身材宛如玉樹臨風,白晰的臉上微帶著一絲憂色。
天上白雲變幻無際,他輕嘆了一聲,自語道:“辛捷啊,天地這麼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