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至了他的跟前，然後蹲下了身子，伸手拍打了一下某隻老母雞的腦袋，出聲說道：“清君他看似風流不羈，但是從他對烈火的一言一行裡不難看出，這其實是一個絕對專情的男人。要說你眼光很好，卻偏偏愛錯了人。”

狐洛低聲笑了笑，道：“這就是宿命吧，我那胞兄狐顏愛上了玥明的胞弟瑆琅，如今的我愛上了玥明。呵呵，只不過我打小運氣都不如狐顏好，不如他聰慧，也不如他討人喜歡。最重要的是，他能討了瑆琅的歡心，我卻再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玥明的青睞。”

“玥明不是你的良配，你只是還沒遇上合適的人。”我隨口說著，將那五十餘隻老母雞解開，將繩子一頭遞到了狐洛的手中，道：“這些家禽本就是為了引出你來而準備的，如今也沒什麼用處了，你帶走吧。”

他一怔，接著笑了起來，道：“你不需要和我套近乎，更不需要刻意討好我。這挖出妖膽不同於其他，雖說死不了，卻是要從鬼門關走一遭，那份痛苦你是理解不了的，所以，別指望我會為了你這點蠅頭小利而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我明白的。”我說著，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村落的方向，然後徒步往回走去。

“怎麼，你這就放棄搭救那條笨蛇了？”狐洛突然問道。

我回身笑了笑，道：“總不能強人所難吧，我既沒有對你施恩，就不能從你那裡求取回報，罷了，救不了他，起碼要陪他到最後。”

走出了幾步之後，伸手攥了攥腰間的八卦葫蘆，只要開啟塞子，喊上“狐洛”一聲，那毫無戒備的妖精便能被收入其中了吧。屆時，他的元氣會大傷，我想著取他妖膽應該並不困難。

只是——

那種卑劣的手段和謀財害命並無區別。

我梁俊逸自認為不是什麼君子，卻也做不出那小人之事。

攥緊的手掌又頹然的鬆開。

我苦笑了一下，便頭也不回的去了。

回到住所之後，瞧見碧翎正蜷縮著身子，睡得極不舒坦。

嘆了一口氣，眼瞧著他只剩下兩天多點的時間了，我這信誓旦旦說要救他的人卻無能為力，一時間好不慚愧。

他似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睜開了惺忪睡眼，衝我蒼白一笑，道：“這幾日似乎暖和了不少，等著春暖花開了，我便能外出隨意走動了。要說大冬天的，我們蛇類怕冷，多半都嗜睡的厲害。”

“嗯，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等著天再暖和一些，滿山的桃花，櫻花，杜鵑花次第開放，屆時，我帶你過去瞧瞧。”我再一次許下了無用的承諾。

“好。”他答應了一聲，然後坐起身來，披上一件大衣之後，對我說道：“出去透透氣吧，總不能一直悶在屋子裡。”

“嗯。”我答應著，又為他多添了一件外衣，然後擁著他走出了門檻，在他屁股底下塞了一個坐墊，然後雙雙坐在了臺階上。

幾個孩童正在屋外追逐著一個皮球，忽地，那皮球失了準頭，竟是朝著碧翎呼嘯而來。

我一見不好，急忙伸手將那皮球接在了懷裡，然後瞪了他們一眼，道：“如今這村裡人心惶惶，怎麼你們的爹媽也敢放你們出門，就不怕被妖怪抓去吃了。”

虎子衝我辦了個鬼臉，然後在我一旁坐下了，道：“都是騙小孩子的，這山上才沒有妖怪呢，我們都生活這麼久了。”說著，衝我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舔著臉道：“梁大哥都好久沒有給我們分發糖果吃了。”

“你這小東西。”我捏了捏那小傢伙的鼻子，回了屋子取出了一包牛皮糖，然後遞給了他們，道：“拿去分了吧，日後，我大概也不能再慣著你們了。”

“為什麼？”虎子接過了糖，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承諾了鄉親們，過幾日就離開這裡的。”我笑了笑，看了一眼那群天真爛漫的孩子，道：“要說還有點捨不得什麼，怕就是你們這些小傢伙了。”

他們尚且年幼，自然是不知道我在為何事而嘆氣，爭搶著將那牛皮糖分了之後，就繼續鬨鬧起來。

不遠處，兩個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畫格子，只聽其中一人嘀咕道：“我娘昨兒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一隻老黃牛成了精，慫恿了他家主人去偷仙子的衣裳，好留下她給自己當媳婦的。”

我輕笑了一聲，這聽起來和張小川的遭遇倒是有幾分相似。

只聽那小女孩繼續說道：“那仙子是跟他結了婚，還生下了兩個娃娃，但是後來仙女就被抓回天上了，留下了那個男人和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