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臉色微微一變,這是不準備讓她獨善其身了啊。但她沒有別的選擇,鬼迷心竅是她此番最大的敗筆,她當牢牢記在心上。
“好。”她點頭。她很熟悉黑三角街區,只要在那裡她未必沒有機會從辜尨手裡走脫,且那個地方魚龍混雜,若能將辜尨折損在裡頭,那倒真是再好不過。
辜尨跟在嘉穗身後,七拐八彎地來到了黑三角。
他微微蹙眉。這個地方他是知道的,軍火交易的秘密地點,亦是毒品和人口買賣的地下交易場所,倫敦黑市的人體器官有一部分就源自這裡。
如果他的姑娘在這裡……他的臉色登時難看到了極點。
此時黃昏已盡,夜色無聲蔓延。黑三角街區逐漸復甦,那些在白日裡閉合的視窗開了起來,隱在門洞後的牛鬼蛇神陸續來到了天幕下。
嘉穗也沒有在夜間來過這裡,只覺得毛骨悚然。
“別磨蹭。”辜尨催促。
嘉穗咬咬牙,將他帶往了酒吧相反的方向,越發深入黑三角的腹地。
越往深處走,越非常人能入,辜尨被人攔住時便知嘉穗耍了詐。
“哪路的?”高大的光頭白人擋在辜尨面前,肌肉暴起的胳膊上紋著駭人的刺青。
嘉穗忙不迭地開口:“我是……布克酒吧的,這個人想在這裡犯事。”
光頭的眉頭皺了皺,望著辜尨的眼裡露了幾分兇光。他向身後作了個手勢,三兩個打手模樣的人圍了過來。
“來黑三角鬧事?”光頭輕蔑地笑了笑。
辜尨也笑了,他低聲報出了一個名字。光頭一愣,繼而看向他的目光變了味道。
嘉穗在一旁萬分焦灼。她聽不懂剛剛辜尨說的一長序列話是什麼意思,她只隱約覺得今日自己怕是不能善了了。
辜尨卻是失了耐性,他亮出了袖間刀:“你們老闆從我身上贏了不少金子,不準備行我個方便麼?那我只好自己摸路了。”越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越是信奉強者為尊,講一百句道理不如打一架來得有用。他耗不起時間,他的姑娘還在等她。
光頭扭頭對身邊的同伴說了一句話。他的同伴點了點頭,往一旁的酒吧走去。
不一會兒,酒吧裡走出了個帶著軟帽的乾瘦老頭。
那老頭盯著辜尨看了半晌,繼而咧嘴笑了:“7988,歡迎來到我的黑三角。我大概是全倫敦最幸運的人了,我是第一個看到你臉的人吧?”語罷轉頭對那光頭道,“戴維,這是客人,別壞了規矩。”
嘉穗不動聲色地往後退。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黑三角的主人問。
辜尨收起了袖間刀:“我要找一個人,我的女人。”
老頭點了點頭:“今日的貨還未動,她應該安然無恙。”他吩咐手下,“今日驗貨的時間推遲。”
“是。”
“帶上人手,幫7988先生找人。”
***
書玉抱著胳膊蜷縮在角落裡。這裡應該是一個廢棄的酒窖,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陳腐的木桶味和酒釀酵母的味道。
那個侍酒女堵死了唯一的出口,應是想要她的命。
這裡地處偏僻,少有人來,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酒窖裡有人。她極有可能困在這裡大半月,活生生被餓死,也有可能在未來兩三天的大降溫中被凍死。這裡晝夜溫差極大,白日裡她穿得並不厚,此刻已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想了無數種辦法,企圖攀到天花板的出口,奈何皆失敗了。最慘烈的一次她從頂上滾落了下來,砸在了帶了釘子的鐵架上,小腿被生鏽的鐵釘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這裡沒有消毒藥劑,甚至連清水都沒有。她的傷口若發炎化膿,只怕更是一道催命符。
寒冷、飢餓、傷痛,還有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眼下的情況真是不能更糟糕了。
她只能儘可能地儲存體力和體溫,抑制住傷口的出血量,並思考逃生的辦法。又想了幾個方案,卻一一被自己推翻,她不禁心情煩躁。
為什麼那個女人想要她的命?她在倫敦並無仇家,日常接觸的都是友善的老師同學,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何時與何人結了仇。
突然,她的腦海中冒出了閻崶的臉。
那個女人與閻崶應是有關聯的。不過閻崶既然是外公信任的學生,那麼他自然不會有殺她的念頭,卻為何他身邊的人對她如此不友善?
先是隱在門內不願露面的女人,再是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