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最快更新 [aishu55.cc]
李軍這幾天病情稍微穩定了一些,沒像前幾天那樣吐血。這天下午,他趁著精神狀態好,和療養院院長商量了一下,決定出院回家休養。
院長畢竟不是觀音菩薩,開辦療養院也還是需要向錢看。李軍提出出院的想法時,院長二話不說,便在出院申請單據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簽完字,又半開玩笑地說:“出院之後,也還是希望你能趕緊好起來,爭取別再來這裡了。這裡不是啥好地方。”
李軍仍然客氣地表示了感謝之意,把院裡用過的洗臉盆和沒吃完的水果和營養品,送給新進來住的病友了,提著幾件衣服,離開了療養院。
走到院門口,他不經意地四下張望,潛意識裡希望能看到有人能接他回去。但很快,他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意識思維作怪:在蓉都,我一個人,沒有任何親戚,有誰會來接我呢?
想到這裡,李軍捏緊了提包,兀自發笑,朝著蓉都房子的地方走去。
房子裡的桌子上、床鋪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李軍伸手一摸,指尖上都是灰灰的。他拿起一張毛巾,簡單拍打了下,便靠在床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暗。臥室裡能聽到隔壁鄰居廚房炒菜時,鍋鏟刮擦鐵鍋的聲音。再稍微仔細屏氣凝息,又能聞到炒菜的油煙香味。這種香味刺激著嗅覺和味蕾,讓人頓時很快分泌唾液。對的,隔壁是炒青椒肉絲。
李軍已經睡不著了。他用力坐起來,揉揉額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過了一會,又去廚房找了找,翻出一份花生米,又找出幾瓶啤酒。他拎著啤酒,端著花生米,提了一把椅子,坐在陽臺上,就著花生米下酒。
儘管醫生囑咐他,萬萬不能飲酒;儘管他知道究竟對他胃部的刺激,會是致命的,他仍然任性地做著這一切。此時此刻,他就想放縱自己,唯有幾粒花生粒和啤酒,能讓他沉翻起來的思緒,平緩下來。
夜色漸起,不遠處星火逐漸亮亮起來,先前能聽到的炒菜聲,逐漸變成了誰家的電視劇節目聲音,後來又變成了洗碗水流聲,最終剩下了模糊的說話聲音。
城市漸漸暗淡起來,空氣裡便多了一絲亮亮的味道。
李軍一口接一口的飲酒。第一口的時候,有些嗆到喉嚨,咳嗽幾聲,便使得胸前傷口拉扯起來,有些灼疼。一瓶啤酒下去之後,他覺得胃有些撐,接著就是涼涼的隱疼,咳嗽也多了起來,咳著咳著,便難以停歇。
終於來了一次猛烈的咳嗽,他整個肺部都要咳出來,咳完後,又是一口血吐
了出來。
他幾乎要眩暈了,加上酒精的作用,整個人如入冰窖,清冷無比。
外面夜空忽然有人放煙花,絢爛的煙花直衝雲霄。炸裂開來,星光點點,每一次“砰”的響聲時,便是最絢爛的時刻。炸裂完之後,偶爾還會飄來燃盡的灰塵。
李軍靠在陽臺的躺椅上,仰望著炸裂的煙花,陷入沉思,以及無盡的惶恐不安中。
他內心還夾雜著一些落寞與懊悔,甚至是傷疼。
五味雜陳的感覺,讓他內心像一鍋大雜燴,而且是沸騰著的大雜燴。
這是1997年的夏季,即將到來的是香港迴歸祖國的神聖日子。城市上空突如其來、不分時段炸裂的煙花,多半也是為了喜迎香港迴歸。城裡的人們都很高興,於是城市裡也就沒有禁止燃放鞭炮,或者說這個城市的管理者,也就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是的,相比香港迴歸祖國,還有什麼事能比這更高興呢?
可是,李軍的內心是陷入冰窟般的緩緩下沉。
他緩慢地呼吸,竟然有幾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掉入耳窩裡了。
一面是耳窩裡的灼熱,一面是胸口胃部的隱疼。這種孤獨感充溢持續到下半夜,他即便躺在床上,也沒能沉沉睡去。輾轉發側,腦子裡全是過往數十年的人事輪番上陣,有東川大河奔騰時的漁舟唱晚,有蘭州塞外的撲面風沙,有蓉都安逸閒適的飲茶歲月。
當然,還有那種冬雨夜半的孤獨感,如影隨形;也有劉蓮茹童言無忌時的歡樂氣氛;還有兄弟間把酒言歡的暢快淋漓。最難忘的,還是在時間的無涯裡,他錯過的那些人事,準確說是與林淑琴的擦肩而過,或者說是緣盡相忘於江湖。
夜不能寐,直至天明。
天亮後,陳虹家裡早已叮叮咚咚響個不停,老爺子在給劉蓮茹做早餐,順便給陳虹熬了一碗小米粥。夏天來得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