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盞摔落在地,燈一吹,裡面的燈芯也跟著滅了。
冷沁的寒意落在她身上,這一跤摔的不輕,動靜巨大,少女直直的從馬背上倏然跌倒。
許步薇試圖爬起來,但幾乎是同時,在她整個人都未曾反應,完全蒙圈之際,有人自周圍黑咕隆咚的人群而出。
中間有一個人,穿著玄色大氅踏步而行,月光之下,夜風冷冷的掃在眾人身上,將他所有的疲憊都掃去。
青年的呼吸與心滾燙至極。
像寂靜無聲的江面,忽而掀起一陣波濤洶湧,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走越近,許步薇只得愣住。
她待著不動,剎那間,連起身的動作都全然忘記,於黑夜林中,看清楚了來人的臉。
衛懷胥……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許步薇差點脫口而出,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衛懷胥先是將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才將目光落在她眉宇之間。
衛懷胥沒說話,只見二話不說,打橫抱將人抱了起來。
原本是無比尷尬的時刻,但在二人之間,他們早就已經見過對方最狼狽的一面,倒也不覺再需要避諱什麼。只是許步薇被他的舉動忽然間驚住,周圍侍衛紛紛低頭,不敢抬頭直望。
“文琅。”
他什麼也沒說,只喚了站在不遠處的人一聲。侍衛霎時大驚,匆忙道:“大人。”
“帶些人將北秦軍的屍體處理乾淨,今夜那些人來過一回,天色已晚,接下來不必守了。”
“是。”
底下的人領命離開。
火光倏倏的往外冒著光亮,火把照亮四周的林中夜路,不時傳來一些燈芯燃燒的聲音。
兩人一路上都默契的沒有開口,許步薇的心思早就飄向了遠方。
她之所以挑這個時候來,很多的是因為怕這人發現,覺得衛懷胥會不同意,所以索性就直接趁著夜裡偷溜到嵐關口。
但是千算萬算,根本沒有算到此時衛懷胥正在附近埋伏北秦兵。剛好將她誤認為了敵軍,差點將人綁了起來。
反過來倒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待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被衛懷胥帶回了軍營中。
“手。”
夜裡燈火微弱,衛懷胥坐在她面前,身邊放著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些處理擦傷的傷藥。
手心和小腿都落一些傷口和淤青,方才她應變得快,順著力道摔了下來,並未有造成什麼危險,只是擦破了一點皮。
靜默的氛圍中,衛懷胥開口道:“什麼時候來的?”
他傾身靠近,溫熱的手心拽住了少女的手腕。若是沒有衛懷胥的說話聲,許步薇便能聽得到這人呼吸聲。
“夜裡來的。”
“我是聽程凌說,你來了嵐關口。”
說完,又驀然安靜。
許步薇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眼前人看起來有些異常,她忍不住道:“你今夜……不怪我?”
面前人抬眼,目光流轉到她臉上,他的眼睫上下撲動,如燈火飛蛾。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的意思,他越是這樣,許步薇越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衛懷胥道:“我怪你,你就走?”
聲音又沉又緩。
塗藥的動作沒有放慢,許步薇看著他,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話到臨頭,竟然又問不出口。
昭陽王府命人傳信通知西壤派兵,此事,他應該是知道的。不過衛懷胥的語氣,眼下不是盤問的好時機。
衛懷胥瞧著她一臉算計的模樣:“想試探我還是想問我話?”
“什麼?”
許步薇回過神,看著他銳利的眸光。
青年不依不饒,聲音有些冷道:“三更半夜,孤身一人來嵐關口,還險些被當成敵軍給抓起來,你想做什麼?”
依著許步薇的性格,不用多想,定然是又有什麼想要問他,在這之前,衛懷胥雖然知道,卻也不打算拆穿。可他險些忘記了,這個人的性子若是急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
若是今日他不在,遇到危險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許步薇欲言又止,此時此刻,她才真正聽出了這人慍怒的語氣。
“我想見你。”
就像是什麼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心間,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問話,面前人失神了片刻,牽住她皓腕的手心倏然變燙。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許步薇又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