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冬日將至。
寒冬伴隨著戰事,此戰恐怕更要難打。
篝火旁的紅光躥出一米多高,暖洋洋的,烘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凌瑜望著前面那個人的身影,不由得走近了。
時隔將近半個多月,凌瑜的心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止是因為來到了邊疆,看到了戰事吃緊;還有的,就是因為在這裡,他所見到的發生的一切。
他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有不同於常人的魄力,她不懼死,臨危之際還能從敵軍之中逃出,光憑這兩點,便已經強過了許多士兵。
若是有機會,許步薇或許也能成為一名比尋常人更要優秀的女將軍。
“許小五。”
男子走到她身旁坐下,少女的臉愈發清麗,眼底中帶著一抹淡淡的微光,比起之前來軍營時的模樣,已經眉目展開,人也消瘦了不少。
她是一個女子,但卻有著不輸於男子的氣魄。
許步薇緩緩注視在他身上,篝火對映在她臉龐,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緒,一下掃空。
“你怎麼來了?”
凌瑜平靜道:“剛巧看到你,所以過來了。”
“怎麼一個人在這?”
“圓月當空,可是好不容易才能看到這般景色。”
許步薇抬頭看天,凌瑜也跟著她看朝上看。她停了會兒,忽然認真道:“我兄長曾經說過,在我們大唐,親人離世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有時候抬頭看一眼他們,說不定,他們也正在看著你。”
氛圍有些沉悶。
周圍頓時變得更加安靜,他道:“我知道你的兄長,當初燕州城淪陷,他為了大唐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這樣的人,是值得百姓紀念的英雄。”
“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不過,你跟他很像。”
“我?”
她不由得愣住,但很快又笑了笑。
“這麼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不過,你想錯了。”
她與許衛的脾性,實在算不得相似。自父親帶著他入了軍營起,兄長便比她沉穩不少,做人做事,都要比她更加思慮周全。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他教會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長兄如父,這也是為什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遲遲不能接受許衛故去的原因。
她總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應該可以好好活著的。
許步薇轉過頭去盯著天際,她緩緩說道:“剛來荊南的時候,我陰差陽錯入了軍營,總是抱著一股不屈的想法,覺得自己早已失無可失,一直想要改變些什麼。”
可她一路顛沛流離到底換來了什麼?孤身一人到最後什麼都留不住,這才是最可悲的 。
凌瑜道:“那現在呢?”
“現在再回頭看,卻只覺得身不由己。”
說完,凌瑜道:“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几十載,既然往事已矣,你還能留在這裡,或許也是冥冥註定,不如先放下。”
許步薇神色複雜,二人都相繼沉默。
她至今仍然記得當初發生了什麼,可能很久之後會忘卻,但要是現在說放下,那恐怕她做不到。
圓月被黑雲遮蔽,僅有幾顆微弱的星,灰濛濛的,讓人看的不真切。
“再過不久,恐怕就要下雪了。”
許步薇點頭,她跟著看了一眼夜空,瑞雪兆豐年,若是如此,想必來年會是一個好兆頭。
“不過……”
許步薇目光一凌,轉頭問道:“你方才說……”
“下雪?”
凌瑜點頭:“西壤靠北,往年這個時候,都會出現霜凍,再過半個月,恐怕也離降雪不遠了。”
……
營帳裡,燈火闌珊。
許步薇去找衛懷胥時,正好見他一人在書案前休息,她敲了敲門,青年抬頭,就見她有些急的走了進來。
“我有事……”
“大人——”
外頭正好有聲音響起,那人遲疑了會兒,衛懷胥道:“進。”
“大人,昭陽王府的來信。”
士兵遞過來一封信,衛懷胥接過後,那人又退了下去。
屋中又重新剩下兩人,他拆開看了兩眼,上頭未曾詳細多說什麼,不過寥寥幾語。
許步薇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衛懷胥略微疲憊的搖頭。
他收回信,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