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兩眼,又瞄了瞄李圃的神色,才道:“回京幾日,聽到的多是歌功頌德之言,李大人這話聽著才叫新鮮……早就聽聞,戶部尚書李大人精於軍國之事,在中書之中,與兵部尚書李承乾大人就軍務之事,唇槍舌劍,分庭抗禮,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看來日後,就軍國大事,還要向李大人多多討教才是。”
此言一出,不但李吉的心狠狠的跳了幾下,臉色有些蒼白,即便是同門下平章事李圃,也忍不住了。
這話說的太硬,一個應對不好,這位大將軍很可能便會憤然而去,此時朝堂情勢,與景帝時可斷然不同,手握兵權的將軍們,在這短短几年之間,皆是權勢大漲,而其中,更以冠軍大將軍趙石為最。
如果貿然惹下這樣一個大敵,王家之事才過去幾年,李家又與王家有多少不同呢?
別看同門下平章事李圃,還能憑著在朝中的威望以及身份地位,擺一擺架子,但真要針鋒相對起來,李家別看勢大根深,此時卻斷然奈何不得這位大將軍,而這位大將軍,對於枝繁葉茂的李家來說,卻是一把堪稱鋒利的剪刀,也許,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足以讓李家萬劫不復。
李吉不明白這一點嗎?他是明白的,但知易行難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對於這位年輕的大將軍,李家上下,恐怕都抱著一種既敬畏,又不屑,卻又很是羨慕的複雜心理,態度有所反覆,間或冷語相譏,幾乎是必然的。
事實上,趙石也真的有些惱了,他並不想太過得罪於李圃,而且李吉還是戶部尚書,真要鬧起來,他在外征戰,後面卻多出這麼一個讓人不得不時刻提防的政敵出來,有時候還握著大軍命脈,那才叫人難受。
但李圃片紙相邀,自己來了,已經算是給了他顏面,到了這裡,些許言語上的交鋒,也不算什麼,只當自己有意為之,怪不得李府之人架子大,多為戲言罷了。
但李吉這番話出來,卻有著質問之意,這裡是李府宴請他這位大將軍的所在,又非朝堂之上,難道真當你李家勢大滔天,將旁人隨意叫過來,問這問那,旁人必須有問必答,答的不對,還怕你李家惱怒不成?
趙石瞅著李吉,眼中寒光一閃,心想,惹的老子火了,等從西北迴來,再來跟你計較……
之前他已經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但這李吉還不知進退,窮追不捨,那就不要怪他趙石不講理了。
實際上,像李家這樣的長安大閥,不怕別人跟他講理,就怕別人不講理,當然,想跟長安李氏不講理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但可惜,眼前這位冠軍大將軍正是其一。
此時,李吉不知是被他話語中的意思氣的,還是想到因自己一番話,導致將來太多不可預計的後果給驚的,身子已經有些顫抖,但還是強撐著,不願顯出一絲的退讓。
李圃此時不得不開口轉圜道:“將軍不必動怒,他只是飲的多了,胡言亂語,不必太過計較,來,飲酒飲酒。”
讓同門下平章事李圃來搭臺階,趙石想了想,就勢緩和了臉色,“我就說嘛,這既非中書,也非樞密院,更非御前,我與李大人更是頭一次見面相談,也非好友,若是對這樣的軍國之事覺著有何不妥,上書彈劾於我便是,私下問之,怕是有些不妥當吧?”
這話就更是讓人心驚了,李圃趁機向李吉使了一個眼色,他是明白的,這話斷然不能接,不然的話,李氏於府中接見冠軍大將軍,言辭倨傲,如問臣下,如對奴僕,這樣的話,若是出現在外間,才真叫糟糕。
李吉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卻還是拱了拱手,“老夫確實有些不勝酒力,言語若有失當之處,還請將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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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業需百戰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遠見
見李吉低頭,本就沒想著徹底鬧翻的趙石也不啻於解釋兩句,緩和一下氣氛,“李大人也不必如此,中書之臣皆有議事之權,無論朝政,還是於我本人有何異議,儘可言之,若秉公而為,即便意見不一,卻也沒人能因國事怨望於大人不是……”
“只是,場合有些不對……不過當著李相,我也跟你解釋一句,此事事涉軍國機要,陛下沒有開口之前,我勸李大人不要就此事輕易論之,到時,自有李大人開口的機會……”
這就是李圃想要的了,而趙石話語中隱含的告誡之意,卻也不會讓人太過在意了。
趙石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也讓李吉滿心的鬱悶一下便去了大半兒,朝堂之上,最怕的是什麼?
最怕的不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