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見客的廳堂,只能說明,這個人便是率領草原部族南下的首領,一位帶領數萬大軍的統帥,必定也是草原上非同小可的人物,如果是從前,這樣的人物他一定聽說過,或是親眼見到過。
但自從這兩年草原上你來我往,殺的血肉橫飛,來自草原部族的訊息便沒多少了。
他這個時候無疑很後悔,去年應該好好打聽一下草原上的情形的,尤其是草原部族當中,出現了哪些英雄……
但因為有著秦人的參與,他手下又沒有太過合適的人選。他也就不想給黑山威福軍司找麻煩。本想著今年草原平靜一些。再派人出去,這麼一來,卻是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在幾乎沒有任何防備之下,被蜂擁南下的草原鐵騎圍在了兀剌海城之中。
當然,此時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他能做的。只是為自己爭取到一線生機而已。
隨著他的一句話,廳堂裡安靜了下來,拓跋安明埋著腦袋,只能聽見後面兩個漢子好像野獸般的沉重呼吸聲,他背後的汗嘩嘩的淌,偏偏還感覺不到熱,身上涼颼颼的難受。
半晌過後,他終於忍不住這種難受的煎熬,稍稍抬起頭望過去。
消瘦的蒙古將領在歪著頭靜靜的看著他,離著有些遠。燈火飄搖之際,他一直沒有怎麼看清過這個人的面容。此時,也只能看到一雙威嚴的眸子,閃閃放著光,就好像野地裡的狼在瞅著自己的獵物。
拓跋安明一下就低下了肥碩的腦袋,心裡砰砰的跳個不停,這樣的沉默,對於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當他忍不住又要開口告饒的時候,清冷的聲音傳來,“你長的這麼胖,除了能吃之外,對我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是從前,嗯,不用從前,只是一天之前,有人敢拿這個嘲笑於他,他一定會將那個人撕成粉碎,並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但現在,他卻馬上在胖臉上擠出笑容,連連叩首道:“小人除了胖些,卻要比許多人都要有用呢……”
木華黎冷笑了一聲,同時開口用已經沒有多少生硬的漢話說道:“比如說……”
拓跋安明驚了驚,這是漢話,心裡立即有了些猜測,不過隨即,他便又是一喜,趕緊也換了漢話道:“小人胖了些,肯定不能帶兵去打仗,但小人善術數,於斂財之上略有所得,做個管家還是成的,如果將軍想繼續南下,小人雖然不堪驅使,但與朝野內外,都還有些關聯,比如說勝州那裡……”
聲音頓住,就好像待價而沽的商人,胖子諂媚的笑容中帶出了幾分狡猾。
木華黎終於笑了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站起身來,緩步來到拓跋安明面前,黑瘦冷峻的臉上,掛著些笑容,卻透出不一般的殘忍。
他手扶刀柄,漫聲道:“聽說黑山威福軍司的主人其胖如豬,卻狡猾如狐,心狠之處,卻又與豺狼相仿,留你這樣的人在身邊,疏無益處,不如殺之以絕後患,你說對嗎?”
說著話,手指一按繃簧,接著拇指在刀柄上一彈,一縷刀光立即便閃爍而出。
拓跋安明被驚的一哆嗦,尖叫聲中,身子已經縮成了一團,好像個肉球一般,滾倒在地上,“求將軍饒命,饒命啊……”
求饒聲中,寒芒閃動,拓跋安明眼睛猛的睜大,寒芒閃動間,一把與草原人的彎刀迥異的鋼刀,已經貼著他的面龐,紮在了地上。
拓跋安明被驚的已經面無人色,渾身的肥肉哆嗦成了一個個兒,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便從下體流了出來。
此時頭頂之上,傳來比鋼刀的氣息更加寒冽的聲音,“我總聽說,越是殘暴之人,膽子越小,今天到是見識了……既然有些用處,今天便饒你一命,記得,我既非你的父親,也不是你的兄弟,我叫木華黎,草原勇士們尊敬的稱我為拉烏爾汗,從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哪天若是覺得你沒了用處,一定宰了你來下酒。”
“來人,拖他出去清洗一下,讓他寫一封書信,給他那個妹夫,明天早上再帶他過來見我。”
望著被拖出去的胖子,木華黎順手抽出鋼刀歸鞘,心裡想著,若是大帥在這裡,會不會留下這個胖子性命……
不過轉念間,又想到,西夏人的貴族已經沒個模樣,將軍不像將軍,文官不像文官,讓這樣的一些人佔據高位,若是不亡,也太沒有天理了。
不過這才是兀剌海城,一路過去,不定也能碰到一些党項豪傑才對,金國那裡還有些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傢伙,西夏立國比金國還要長久,不應該沒有一個英雄。
重又坐下,大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