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潤並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比如當年他初次出征時,城君熊拓用召陵縣縣令陳炳以及其餘十幾名當地官員來要挾他,要挾他交易平輿君熊琥時,趙弘潤就下令麾下士卒放箭射死了陳炳等十幾人,繼續以平輿君熊琥要挾熊拓,使城君熊拓在進攻時始終是投鼠忌器,為魏軍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因此,趙弘潤雖然有心將侯韓武推到城牆上,用他來要挾韓軍,使韓軍撤退,但他還真擔心韓軍中出現一個‘效仿’他的將領,雖然可能性很小,但萬一韓軍中真出現了一個膽大妄為的傢伙,當機立斷一箭射死了侯韓武呢?
一個死去的侯韓武,其價值肯定遠遠不如他活著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侯韓武若是死了,他趙弘潤,或者他所代表的魏國,並非是從中獲利最大的一方,獲利最大的是誰?
是韓王然!
這個在被外界傳論為庸才、傀儡的年輕君王,在王權旁落的情況下,不急不躁,幾年如一日地在宮殿內養鳥明志,故意讓侯韓武、康公韓虎、莊公韓庚等人看輕他,這等人物若是一旦被其抓到機會,他對魏國的威脅,遠遠要超過韓武、韓虎等輩。
趙弘潤相信,一旦侯韓武戰死於鉅鹿,待等這個訊息傳到邯鄲,韜光養晦數年的韓王然肯定會有所行動,比如,打著為義兄侯韓武報仇雪恨的機會,籠絡韓武一系的將軍,趁機抓權什麼的。
他趙弘潤,憑什麼要白白給韓王然出力?
所以說,趙弘潤非但不會輕易殺死侯韓武,相反還要保證後者活得好好的,除非韓王然在得知這個訊息後,暗中派人來與他交易。
很大的可能,韓王然會希望侯韓武死,倘若果真如此的話,那趙弘潤就能趁機得到韓王然的把柄,方便他日後操縱後者。
這就是侯韓武的最大價值。
當然,目前這只是趙弘潤心中的構想,事實真正如何,他也無從判斷,萬一韓王然當真顧念兄弟情義,不惜代價將侯韓武交易了過去呢?
呵呵,這猜測,趙弘潤自己都不信。
而與此同時,在韓軍的本陣,蕩陰侯韓陽正代替侯韓武關注著這場戰事的進展。
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魏軍雖然透過偷襲擒拿了侯韓武,但似乎並沒有將後者推到城樓上要挾他們韓軍退兵的意思;但讓他懊惱的是,縱使此刻他韓軍已全軍壓上,但他卻依舊看不到什麼勝利的曙光。
刨除掉純粹就是炮灰的那幾萬新軍外,不可否認漁陽軍與上谷軍計程車卒們皆很拼命,問題是對面的魏軍同樣悍勇,以至於這場攻城戰進行到這種地步,彷彿純粹變成了消耗彼此兵力的消耗戰。
按照常理,這個時候韓軍應該先撤退,重整士氣再來攻城,畢竟他們韓軍是本土作戰,從邯鄲、武安、館陶等地的後方,會有源源不斷的輜重與兵源運往此地,而孤軍深入的魏軍,卻很難得到器械、兵源方面的補充,因此,並不需要急於一時。
但蕩陰侯韓陽不敢撤兵。
因為他不敢保證,在他下令撤軍後,麾下的幾支韓軍是否還能有士氣捲土重來?
畢竟在撤回軍營之後,士卒們之間肯定會相互談論侯韓武突然身體有恙這件事,萬一有個親眼看到魏將伍忌將侯韓武生擒挾持計程車卒將這件事透露了出來,那可就全完了。
退,不敢退,但又沒辦法開啟局面,在這種情況下,蕩陰侯韓陽憂愁滿面。
而此時,上谷守馬奢正在鉅鹿城下不遠處指揮攻城,眼瞅著夕陽西下、天色逐漸暗淡,他心中亦是焦慮。
在他等待侯韓武的命令。
因為再怎麼說,亦有近萬韓軍已攻到了城內,目前正在城內與魏軍展開巷戰,一寸一寸地爭奪著城內區域的控制,在這種情況下,縱使天色將暗,侯韓武也未必會下令撤兵。
畢竟此前從侯韓武的話中,可是透露出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誅殺魏公子潤的意圖。
當然,這只是馬奢個人的猜測,至於究竟如何,他還要等待侯韓武的確切命令。
可等來等去,卻始終等不到侯韓武派人來傳達命令,這讓馬奢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將兒子馬括叫到跟前,吩咐道:“侯至今都沒有派人過來傳令,這事有些不尋常,括兒,你到本陣去看看,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是!”馬括點點頭,帶著一隊親衛,撥馬便朝本陣方向而去。
估摸著一刻辰之後,馬括去而復返,告訴父親馬奢道:“父親,侯不在本陣……”
“什麼?”馬奢愣了愣,難以置信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