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灣,他面上冷峻的表情不由的柔和了一些,也不知道自家媳婦現在在做什麼,是跟大丫玩鬧,還是在製茶呢。
想到上次許三說媳婦讓他記得多捎信回去,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他也是想捎信的,可是一來快要回去了,二來前些日子重傷,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媳婦說。說的輕了吧,以後媳婦發現了,又要跟他拗脾氣,雖然媳婦耍小性子時候他還挺稀罕的,可是要是惹了媳婦心裡難受或是擔心,那就不好了。可若是說的重了,媳婦又要害怕了,說不準一使脾氣就非得來北嶺了。
這翻山越嶺的,道上又危險,她要是真來了,還不得擔心死自個。
再加上找朱能代筆,總是能把自個寫的家信弄得沸沸揚揚的,當真是可惡極了。所以一來二去的,他就想著,乾脆等過幾日大軍開拔時候,他帶了六子親自回去一趟。
張滿囤正心心念念惦記著自個媳婦的時候,忽而聽到營帳之外一個女子開口讓親兵通報。他心下不虞,面容再次冷凝生硬下來。
他的營帳該是營地之中最嚴肅的地方,無論是何人來此,都要通報,若是貿然靠近,皆會被視為奸細審問。可偏生,熊語林卻不同,她本不是軍中將士,對他亦有救命的恩情,再加上有熊將軍的面子,倒是不好直接讓人落了臉面。
雖然心中不喜她過分的熱切跟關心,但他到底也不能說什麼。一來,說的多了,許是會壞了人的名節。二來,他也不願在大軍開拔回京之際,再招惹了是非。
心中略作思索,就讓人放了熊語林進門。本該是颯爽的女子,見到營帳中負手而立,腰身挺拔寬大的將軍,心裡頓生漣漪,面上雖然不顯露多少嬌羞,但眼中的情誼卻是實打實的。
張滿囤本就身材高大,此時站在熊語林邊上,更顯勇猛結實。不過他卻並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見人靠近,他本能的側身後退三五步才堪堪挺住腳步。
之前他受傷之時,礙於各種原因無法拒絕女子近身,可如今他已然能下地站立,又怎會還允許有旁的心思的女子靠近自個?哪怕沒有言明,他也清楚,熊語林眼自個的眼神有所變化,所以他斷不會給人任何可能。
別的不說,張滿囤對自家媳婦的小心眼可是清楚的很,要是真因著自個沒說清楚,給了人可趁之機,怕是媳婦得氣壞了。至於別的,他一不指望靠著熊家深厚的根基蒙蔭成就功業,二也並不覺得世上還有女子會比自家媳婦更好的。
“熊小姐,如今戰事結束,我的傷也好了七八分,想必熊將軍在北嶺城中對您也頗為想念。”張滿囤靜立不動,語氣漠然冷淡,神態也是一貫對她表現的那般肅然,“我讓人送小姐回城,日後若有機會到桃樹灣,我自是會攜拙荊親自設宴感謝。”
別說什麼救命之恩永難相報,也別說什麼當日既然對她無意,又何必讓她為自個看診。要知道,最初許了讓熊語林近身診治,並非張滿囤真心信任她。不過是有睿王殿下的旨意,再加上熊將軍的多番勸說。更何況,他答應過媳婦,要活著回去的,若是隻為男女之妨而傷了根本,日後讓媳婦孤單半生,他怎麼忍心?
熊語林漠然,將軍並未說什麼讓她難堪的話,甚至整個人依舊像平日裡那般平淡冷漠,似乎並不知曉自個的心意一般。可通透如她,又怎能聽不明白將軍話中的拒絕跟不可辯駁的決絕?
其實她早就該想通的,畢竟平時無論她如何關心,將軍都能無視。是她自作多情了,也給將軍徒增了煩惱。之前從將軍心腹兄弟口中得知,將軍在家鄉的夫人,雖然出身並不高貴,但人卻是極好的,更重要的是一心一意待著將軍。
那等女子,又怎會願意同旁人共侍一夫?饒是將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想來也是不成的。
想到這裡,熊語林默了片刻,然後像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坦然笑道:“將軍所言極是,父親早些時候也曾派人來詢問過,如今倒也不好再耽擱。”
她是熊家嫡女,就算是京中貴女中,也有些地位。雖然心中欽佩愛慕過將軍,但卻也不至於拿不起放不下的糾結下去。本來,她就並非將軍心中所念之人,更何況,要讓她同那女子共處,她也是做不到的。
思及此處,她倒是越發坦蕩起來,“雖說將軍身體已無大礙,但是到底此次重傷是傷了根本的,日後若要再上戰場,須得多多考量。”
張滿囤見她一個女子都如此,心裡也是有些敬重的。想了想,他便破例放輕的語氣說道:“我之所以從軍,建功立業倒是其次,主要還是為著讓家中妻子能有所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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