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家裡有金瘡藥,自個洗洗傷口上點藥就行。這種傷,去看大夫也不過是給敷些藥而已。”張滿囤也算是久病成良醫,加上不願意在村裡走動,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備了藥自己處理傷口。有時候傷到後背夠不到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忍到第二日去鎮上時候,隨便尋個以前的弟兄幫著包紮一下。
被拽住的林寶珠被男人緊緊拉著,手腕上那雙大手火熱火熱的,一抬頭剛要說些什麼,就撞進了那漢子直白透亮的眸子裡。兩個人僵持著,一個看似黝黑粗俗,一個瞧著清秀乾淨,偏偏兩個人相互拉拽著絲毫沒有違和感,似是天生就該在一塊一樣。
張滿囤被自家媳婦不認可的眼神盯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面色突然赤紅起來,連帶著說話都磕巴乾癟了。
“不礙事的,這點傷算不得什麼,還不如年前被熊瞎子拍的疼。”他的話是大實話,絲毫沒有誇張跟虛假,原本是想要安慰林寶珠讓她安心的,卻不知怎的竟然瞧見那人眼眶突然就紅了一圈。
瞧見媳婦眼睛紅了,眼看就要哭出聲了,張滿囤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不不知所措了。以前對弟兄們臭屁討好女人的那些話,他總是瞧不上眼每每湊到一塊都對他們嗤之以鼻,可現在他只恨自個當時沒多聽幾耳朵,使得自個現在說話越說越出差錯。
林寶珠說不出自個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來,對他好感是有的,也許還有依賴。從最初因著那個緊繃著下顎護著自己的背影,到昨天那個滿臉是血卻惡聲惡氣為自個出氣的爺們,再到今天早上實打實把家交給自己滿心信任自己的男人,她的心也從最早的忐忑惶恐變得安穩踏實。甚至再不知不覺中,還會砰砰砰的亂跳,那種期盼跟難言的甜蜜感覺,她說不出卻是的的確確存在的。
大概,這就是喜歡的感覺。
也許是自己矯情了,或者是女人撒嬌的本能,此時此刻她竟然生出了一股子委屈的感覺。
“你莫怕,下一回我在外面洗乾淨了再回來,你且踏踏實實的放心吧。”張滿囤張張嘴,最終粗啞著嗓音壓低聲音柔聲說道。
原本就心疼又擔心的林寶珠抬起手粗魯的摸了一把臉上掉下來的淚珠子,伸手就拽著男人的胳膊往屋裡走去,至於地上盆子裡血跡斑斑的野狼根本沒多看一眼。
進了屋子,林寶珠也不開口就憑著氣性把男人壓在炕上,然後翻箱倒櫃的按著昨兒個的記憶翻找起金瘡藥來。等尋到了藥粉,這才壓下心頭的酸澀一絲不苟的給他塗抹起來。
因著傷口太深,她還專門去燒了些熱水來給張滿囤清洗。這會兒哪裡還有什麼羞臊不羞臊的,根本無視男人的面紅耳赤,直接把人襤褸的上衣個拽開脫下來,然後讓人趴在炕頭上。
“不疼的,你別哭了。”此時此刻,張滿囤哪裡不知道自家媳婦是怎麼了,就算再遲鈍,他也想到媳婦心疼自己呢。後知後覺的男人,到底是沒說過什麼安慰人的話,一開口就只能是乾巴巴的一句話,來來回回的倒是惹得林寶珠又嫌棄了一番。
林寶珠小心的把布巾浸溼擦著傷口邊上,把裡面沾染的泥土跟沙粒都清理出來,最後才小心的往上擦了金瘡藥。在撒藥的時候,原本一直強笑著說著不疼的男人猛地繃緊了身子,黝黑的後背上瞬間滲出了一層薄汗。連帶著那渾身的肌肉都突起成了一塊一塊的,可見是用了何等力道。
知道這人是疼狠了,林寶珠的動作越發的輕柔起來,甚至不知不覺的一邊吹著傷口一邊上藥。眼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噼裡啪啦落在男人後背上,惹得張滿囤突然覺得身上真的是刺啦刺啦的疼。
與身上火辣辣的難受勁相比,更彆扭的卻是張滿囤現在五味雜陳的內心了。他原是最厭惡女人哭哭啼啼的,可看到林寶珠心疼自己,反倒覺得今天受傷當真值得了。記得上次看到有人為自己受傷擔憂,還是孃親在的時候。。。。。。後來孃親沒了,他也就徹底成了沒家的人,每日裡沒個著落沒個希望,索性就投案自首想著若是被砍頭了也算一了百了了。
好在老天爺慈悲,沒讓他死成,還娶了個好媳婦。
林寶珠看著包紮好的男人面容竟然有了笑意,心裡不由有些埋怨,乾脆手上一用力又讓那人齜牙咧嘴起來了。那感覺就好似小孩子鬧脾氣一般,我不高興你也甭想得意。
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刺的哎呦一聲,張滿囤才反應過來媳婦有些不高興了。
“不疼不疼,你不是不疼嗎?”林寶珠拾掇好他的傷口,然後抹了抹眼淚訓斥道,“再讓你逞能,野狼熊瞎子,那是要命的野物,你怎麼就不知道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