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都被掃到了邊上去，但欄杆邊，房頂上，樹上，山上，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路燈是溫暖的橘黃色，孩子們穿著厚厚的衣服，帶著毛茸茸的帽子，雖然鼻子臉蛋凍得有點紅，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們興奮的情緒。

布魯斯也是這樣，跑到前面，又跑到後面，朱利安輕笑著說：“你看他像不像小狗？”

安妮抿嘴笑了一下，而後眼神又暗下去了。

朱利安想起安妮曾經路邊撿過一條流浪小土狗，只是後來，他們都沒有辦法再養它了。

“土土肯定活得比我們好。”朱利安輕嘆了口氣，也算是安慰。他知道，安妮的感情比一般人豐富許多，哪怕是對一條狗。

只是越是感情豐富的人，就越是容易受傷害。

湖邊聚集了很多人，小鎮雖然在暴風城的北邊，卻還不能算真正的北方，雖然雪很厚，但是湖面尚未結冰。

看得出來這是個很富裕的小鎮，這裡有很好的種糧食的土壤，而且附近的山裡還能種植一種很珍貴的山藥，所以居民生活水準還是很高的，畢竟這麼小的地方的財政要支援聖誕節煙花連放一個禮拜，在全國也是不多的。

河岸邊上有專門的觀景臺供居民觀賞煙火，河道里還布上了航船線路，許多私人小艇停泊在指定的地點，等待煙花綻放。

有人群的地方自然有小賣鋪，路邊有賣各種燒烤、火腿、飲料。

布魯斯興奮地竄來竄去，安妮也不禁被這樣的氣氛感染，眼裡多了些期待。

他們找了個視線還不錯的地方坐下來，布魯斯拿著朱利安給他買的烤兔子腿，東張西望。因為看臺是露天的，為了保持視線良好，周圍開闊，自然沒有擋風的東西。儘管這夜無風，但畢竟夜晚露深，很冷。

朱利安為安妮攏了攏披風，說：“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布魯斯坐在朱利安和安妮中間的下一級臺階上，倒也不礙著他們什麼事。

安妮淡淡地說了句：“不用。”

之後，煙花開始放了。

這一場煙花秀，無論對朱利安來說，還是對安妮，都如同電影裡最經典的片段一般，深深地銘刻在了腦海裡。在逃亡的路上，在他們彼此都已經傷痕累累之後，這一幕是那麼美好，那麼純粹，那麼讓人捨不得翻過去。

煙花的美，就美在綻放的一瞬間。

又一朵藍色耀眼的煙花綻開又謝幕後，朱利安忽然問：“安妮，你在想什麼？”

安妮沒有說話，就在他以為安妮不會再回答他的時候，卻聽見她說：“我在想，如果我遇見雷恩的那天，有去參加王子的婚禮，該多好。”

“嗯？”朱利安轉過頭去看她。

安妮還是抬頭望著天空，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敘述：“我很喜歡我們的王子，但是我們的王子要娶別人做王妃，所以我很苦惱。那天海底宮殿裡架起了魔法屏障，要放煙花，你知道，我們都沒有見過那東西，所以幾乎所有子民都跑去看了，就我沒有去。我一個人跑到洋麵上，卻偶然地救了雷恩，然後跟他來到了陸地上。”

朱利安聽了，微微蹙了下眉，沒有說話。

雷恩一直沒有跟他說過，他是怎麼遇到安妮的。

這件事無論怎麼說，都是他們家虧欠的安妮，而且虧欠太多了，多到他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道歉。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苦惱，真是微不足道。”安妮自嘲地笑了笑。

朱利安靜靜地看著她，天上金色的煙花開過後，在她的臉上投下了一道金色的光，雖然很快熄滅，但是隻一瞬間，也是足夠動人。

“如果重新來一次，你還會救雷恩嗎？”朱利安剛問出這個問題，便發現這是個傻問題。

如果安妮記得這些事，掉過頭去再來一次，自然是不會救雷恩的。而如果安妮把後來發生的事情都忘記了，那麼她還是原來那個安妮，自然又是相同的選擇。

安妮也扭過了頭，與他對視，說：“我還是會救他的。”

她的眼底，滿是坦誠，無畏。

安妮從來只做她認為對的事情，她美好得像是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骯髒的陸地上。

安妮又說：“只是，我不會跟他來陸地上了。”

朱利安看著這樣安靜、堅定、沉默，又美好的安妮，有一瞬間，竟有衝動要去親吻她的額頭。但是他別過視線，忍住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安妮。

這讓他胸口悶得有點疼。

之後大家都沒有講話，直到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