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只是沉湎於對雷蕾的感激裡,卻忘了呼喚自己。
此舉過後,我特意改句民謠自嘲:只准男人放火,不許女人點燈。
跟柳明名相比,我墮落得還不夠,頂多判個“緩期執行”。
柳明名以他“死的能說活”的口才,以及一米八四的身材,在婚介所屢屢得手。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說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不抗電,電一個倒一個,屢電屢勝。光從這一點,我有點羨慕他。但我為他擔憂。我說,這樣幹,早晚會掉裡。柳明名不屑地哧哧兩聲,爛女人我只掙點提成,見次面就甩了她,只有上品位的女人我才跟她上床。但你要知道,上品味的女人死要面子,上當後雙唇立刻上鎖,那架勢,上老虎凳子灌辣椒水也不一定撬開嘴巴,志向不同各圖所需嘛,哦她們願意幹吃啞巴虧,我願意佔便宜。就這樣。
我不贊成柳明名的這樣幹,但不能因此而夭折我們的同學關係。柳明名要請我上“大富豪”揮霍一頓,我當時正接待一個廣告客戶,說改天吧。什麼時候?下週。下週哪天?週末吧。
週末,柳明名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去看他,他的臉幾乎被白繃帶封鎖了,只露一隻眼睛和半片腫高的紫嘴唇。見了我,他拿過一張紙跟我筆談。我問他答。出事了吧?沒啥,一時大意。傷重嗎?不重,鼻樑骨塌了。女的?男的。遇上一個情敵?不,三個。
我笑了。
柳明名也笑了。不過,他剛咧開嘴,就疼得哎呀一聲,收了笑。
不約而同。三個!當年我們跟“三”字幹上了,傳著看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還有哈代的短篇小說《三怪客》,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地傳,接力一樣。直到把書角都翻卷了,封皮像個破抹布,才罷手。對此,柳明名口出狂言:什麼這個三那個三的啊?我運動他半年,就可以空手擊潰三個歹徒!柳明名果不食言,練長跑,練啞鈴,翻雙槓,支俯臥撐。私下裡他跟我說,之所以這樣幹,是不打無把握之仗,時刻準備“英雄救美”。
我勸他說,世界大著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搶佔一個山頭呢?
洪飛啊,我心裡只有房美月!
大一下學期,柳明名時來運轉,空手打敗劫持房美月的三個歹徒!這無疑是個“號外”新聞,他的英名幾乎在學校所有的嘴巴上過一遍,照片上了櫥窗,幾個急著奉獻操守的女生,還給他寫來情書。柳明名一副坐懷不亂的樣子,非房美月不獻“童子功”。江山輪流坐。賈界狗一樣低三下四,單貼房美月,房美月只顧著單貼柳明名,在醫院給柳明名洗臉、擦汗,喂流食,剝橘子皮。賈界的臉子稍陰一下,房美月就臭他:有點風度吧,人家從歹徒手裡搶回我一條命啊!賈界只能拍著腦袋自責:我咋遇不上這露臉的事呢?賈界的潛臺詞卻是:“假二橫”打仗一向是個菜貨,練那麼幾天就變成英雄了?房美月說,足球場改為格鬥場,你行嗎?我的馬戶單刀!賈界更氣的是,房美月還扶柳明名上廁所,倆人身貼身,夫妻一樣。咦?腿又沒折,裝什麼呀!
結束跟柳明名的筆談後,我給柳明名扔下兩張鈔票權當友情補助費。柳明名連忙下床送我,我扶住了他。柳明名說,跟那年一樣,下身沒事。我說,還不是因為下身才出的事嗎?
柳明名凸翻的紫嘴唇咧了一下,沒笑出來。
實際上,我當時的情況也不比柳明名好多少,只是病菌“冬眠”呢,潛伏階段。再有,我們方式不同。一個武鬥,一個文鬥。
一旦錯過第五章(3)
女為悅自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大頭魚”這樣信任我,我不能不把自己當盤菜。我想,一個雜誌社,因為我的努力,把一盤小菜折騰成登了大雅之堂的大餐,給同事們的代步工具加兩輪子,房子換的換,擴大的擴大,我將是一個功臣。起碼,我將在這個小雜誌社青史有名。這還不算,我的名片上多“副主編”三個字,腰桿立刻就挺起來啦!為此,我不止一次地怦然心動。我開始撒大網。同學,親戚,男友,女友。連雜誌社打更的都讓我動員起來了。別說,打更的借在鍋爐廠當廠長的舅舅之手,一次給我弄進來10萬塊廣告。按20%一提,打更的一下揣兜裡兩萬塊啊!提成助推生產力連連跳級。生產力跳級意味著什麼?當年流行的飛亞達手錶廣告一掌拍露江底:一旦擁有,別無所求!
五月底,離“大頭魚”規定的“半年見成效”還有整整一個月呢,已經進賬的廣告費就有75萬元,而半年指標才86萬元。這預示著,我一伸手,就摸到了副主編三個字。雖然我的期望也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