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地方了,但檔案仍在學校裡,研究所和大學還有裙帶關係,他們很多人都在大學裡的講師。我想想看,他可以帶我進去,除了門口不方便,裡面還是比較寬鬆的,可老檔案很難查,叫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閒話不多說,那一晚我就去了。
這大學的老樓看得出是以前的醫院改的,檔案室在大禮堂的地下一樓,有百來平方米,簡直是個倉庫。沒費什麼工夫,我和杜鵑山順關低矮狹窄的樓道下去。下面燈都沒有,一片漆黑,用手電筒一照,全是一排一排的木頭架子,上面都是牛皮紙包的檔案袋,厚的薄的、完整的破的、橫放的豎放的,大部分上面都有一股紙頭受潮的味道。
杜鵑山告訴我,經常用的一九九五年之後的檔案已經全部搬走,剩下的都是長年累月不會動的,估計到要銷燬的時候也沒人會翻。
我看著這情形,感覺陰森森的。不過這也好,八月的長沙氣溫頗高,晚上會感覺涼爽些,加上這一陰,涼絲絲的很舒服。我咬著手電筒,扇著扇子,在一個個老木頭架子前面細細翻找。
說起來,我知道清華大學有一個圖書管理系,當時還感覺奇怪,圖書管理還有什麼好學的?看到這檔案室的規模,我才明白,能管理這些東西的人,那也叫天才,看這些書架,普通人肯定眼睛發黑。這還只是一個研究所的單位檔案室,要是國家檔案館,上兆的量,得多少人去處理才能玩得轉?
杜鵑山怕我闖禍害他,一直在邊上看著,幫我一起找,並問我一些細節問題,好幫忙過濾。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中國的檔案制度很完善,只要按照一定的規律,只要檔案還在,肯定能找出來。可惜我現在好比無頭蒼蠅,只知道大概的年份,連那考古隊的編號都不知道,只能每一份都有翻翻。
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我的想法是按照年份找,這裡所有的檔案都按照年份按類排序,那麼只要在一九八0年到一九八五年間尋找到相像的考古檔案,就能從裡面得到參加者的訊息。長沙地處楚地,雖然考古活動相對較多,但絕對數量也沒有多少,一個架子就擺滿了。不想翻完五年間的檔案,沒有在其中看到任何和西沙考古有關的檔案袋。
我心說奇怪,問杜鵑山,其他地方還有嗎?
他搖頭,說這裡沒了那基本上就是真沒有,除非這檔案在機密檔案室裡,那就不放在這個地方了。再不然就是被特別銷燬了。
我心說也不太可能,這考古就算是什麼機密,也沒有機密到那種地步的道理。為了保密,就把檔案處理掉了。
我把檔案袋擺整齊,心中很有些鬱悶,不過也早預料到,事情沒有這麼容易。
悻悻地走出檔案室,一邊為自己白花了兩條煙可惜,一邊想接下去怎麼辦?如果這條路也行不通,那就真的如悶油瓶所說,他完全是一個和這個世界沒有交集的人了。這時候,忽然發現面前的樓梯間還有繼續往下走的樓梯,似乎這檔案館地下還有一層。樓梯口有一道鐵門,上面鎖著一條很粗的生鏽鐵鏈,門邊上還貼著不知道什麼年代的封條。
邛籠石影 第二章:老封條
這下面是什麼地方?我問道。
這是一九五0年代以前的檔案室。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怕造反派滋事,就鎖住了,幾十年都沒人開過這門了。
真的嗎?我拿手電筒去照,清晰地照見鐵鏽的鎖鏈已經被人剪斷,只是掛在上面裝裝樣子。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覺。
鐵鏈斷開,生了一層老鏽,鐵條上全是蜘蛛網,顯然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咦!杜鵑山也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只是意味著你說錯了,有人進去過。我道,透過鐵門的柵欄,用手電筒往下面照了照,樓梯上堆了雜物,灰塵就更不用說了,一股陳年舊味傳上來。
你不會想下去吧?裡頭多髒啊?他道。
我也在猶豫是否有下去的必要,這好像和我來這裡的目的毫無關係。鐵鏈斷開,可能有一百萬種理由,甚至可能壓根就沒鎖上過。可能就算有無比離奇的理由,又關我屁事?想著就放棄了。
正準備離開時,條件反射下手電筒光一甩,照到門邊的封條。
可能是做拓本留下的後遺症,我見到毛筆字總要看一眼,也可能是這封條的位置古怪,太低,有點扎眼,總之下意識地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我愣住了,老舊的封條牢牢地貼在門上,並沒有斷開。
奇怪,你看!我對杜鵑山道,看樣子,這封條是後來貼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