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掩不住的狂喜、她眼中激動的淚光,比臺下成千上萬的讚美更讓他醺醺然。
她的感動甚於他的千百倍,可他因為這樣的她而感動。或許他仍然無法去愛一個女人,但是,他會記得她,記得這個澎湃的夜晚!
結束了!
一場他出道至今,最縱情也最出色的演出。
古軍環顧著臺下起立喝采的觀眾,第一次打破了面無表情的慣例——他揚起唇角,朝他們露出笑容。
掌聲於是更加瘋狂。
古軍彎身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紳士禮,看過他演出的人,都知道那代表了他即將退場,他的演出向來沒有安可。
“安可!安可!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此時,捨不得他退場的樂迷們,不顧一切地狂喊出聲。
古軍朝黎安娜一頷首,暗示她收起琴譜起身與他一併退場。
她站起身,仍然用她泛著粉紅的臉孔崇拜地看著他。然後,她輕啟朱唇道:“安可!”
古軍挑起眉,以為自己的聽覺出了差錯。
“安可!”黎安娜清脆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帶領著臺下群眾要求著他的回應。
“胡鬧。”古軍濃直的眉微蹙,他低聲喝道。
“不是胡鬧,是興奮得快瘋了,沒有人希望今晚就此結束,對不對?”她朝著臺下問道。
“對!”巨大聲浪讓舞臺亦為之震動。
“我從不唱安可曲。”
古軍對著臺下說話——又一個“第一次”。
“為什麼?”她大聲問道,閃亮的大眼渴望地看著他。
“因為最好的已經呈現在表演中,最後一曲的收尾也代表了我情緒的終結,狗尾續貂是無意義的事。”
古軍的話,冷水一樣澆熄了泰半歌迷的熱情。
“可是掌聲那麼熱烈,我們的心情都還這麼慷慨激昂。”她失望地抿著唇,楚楚可憐地凝望著他。
“有一部分的掌聲屬於你。”
古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推到身前,讓眾人高漲的情緒順水推舟。“她是不是今晚最成功的演奏者?”
掌聲和口哨聲,讓黎安娜又驚又喜地紅了雙頰。
古軍低俯下身,依著西洋禮節在她的兩頓落下了蜻蜓點水似的吻。
“安可曲就交給你吧!”他在她耳畔說道。
頎長身影在數千人的注目之下,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黎安娜站在舞臺中央,與臺下群眾面面相靦。她不是害羞的人,也就順著她現在的心情,巧笑嫣然地笑了出聲。
“很遺憾,那個固執的人不肯演唱安可曲。但是,我想這絕對不影響我們對他的愛。至少,我現在還是很想撲上去給他一個吻,大聲說出:”我愛古軍“。”
正跨入後臺的古軍,聞言一僵,不自覺地回頭看著正在聚光燈下發亮的地。
“我想獻給他一首曲子,當作今天完美的收尾,同時也謝謝你們陪我度過了這麼棒的夜晚。”
他聽見歡樂的吆喝聲,而後在數秒鐘屏氣凝神的靜寂之後,顧爾德的“巴哈的郭德堡變奏曲”開始流瀉而出。
他不知道她如何得知這是他最鍾愛的曲子,或者這一切只是巧合?
古軍站在原地,無法跨出腳步離開。
“古軍。”唐文龍輕拍了下他的肩,眉眼間有著擔心的愁緒。
“什麼事?”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仍在聆聽著她奏出的音符。
“歐陽玲走了。”唐文龍低聲說道。
古軍全身一震,十指陡然緊握成拳。
心臟被一雙無名手緊緊掐住,血管內壁全被擠出指縫,刨心的痛苦在瞬間蔓延全身。
“她……什麼時候走的?”他踉蹌地後退一步,埃著牆壁不讓自己身軀搖晃。
“你唱最後一曲的時候。”唐文龍快手將他扶人休息室,擔心地看著他青白的臉孔。
古軍沈坐在沙發間,徵愣地望著自己止不住顫抖的大掌。
死亡,就代表了結束嗎?那他心中的那些永遠結不了痂的傷口,該怎麼處理?
用他對一個死人的恨,來治療自己嗎?
“她的遺言是向你說”對不起“。”唐文龍默然地站在一旁。
“對不起……去她的對不起!”古軍淬然把臉龐埋入大掌之間,負傷的低嚎顯得模模糊糊。“她毀了我一輩子!一句”對不起“算什麼!”
“哇!你都不知道外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