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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他握著手機,想給蘇維打電話,卻一個號碼也按不下去了——當蘇黔的病只是隱隱約約露出冰山一角的時候,他恨不得小題大做,能用跟繩索把蘇維從異國他鄉套回來。可現在真的出了狀況,他卻不能這麼做了。不能,也不願,更不敢。

最後,他喝了兩杯熱牛奶,逼迫自己到床上躺屍去了。

凌晨兩點左右的時候,客房的門被人輕輕開啟,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他走到楊少君的床邊,在床邊默默地站了三四分鐘,突然抬手,冰涼的雙手扼上楊少君的脖子。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雙手慢慢地收緊,越發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滾燙的面板和蓬勃跳動血脈。那雙手開始顫抖,力道越來越松,就在快要離開楊少君脖頸的時候,手的主人突然神經質地一抽搐,又猛地跳上去扼住,狠狠地扼,所有的壓抑和仇恨都發洩在此刻。

幾秒鐘後,那人又彈簧般鬆開手,跌跌撞撞衝了出去。

黑暗中,楊少君默默睜開眼睛,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他坐起身,拉開抽屜,摸到裡面的藥,猶豫了很久,又把藥放回去,重新躺下。

第十五章

經過那次酒後亂性之後,楊少君和丁承峰開始保持這種關係,一直到退伍。

兩年的時間轉眼就過去,年輕計程車兵們收拾著寥寥無幾的裝備,隨時準備回家。他們都已經盼著這天很久了,再苦再累的訓練,只要算算還剩多少天就可以回家,就一點怨言也沒有了。可真正到了這一天,卻又都捨不得走了。

一直拖到晚上,白天訓練的新兵們都回來了,軍區的退伍兵也走得差不多了,楊少君和丁承峰還坐在那裡沒有動。

丁承峰突然站起來,遞給楊少君一根菸:“陪我出去走走。”

走在夜幕籠罩下的訓練場上,兩年來他們每天不知道要在這裡跑多少個兩萬米,從心懷畏懼到習以為常,只有這一晚是無以言表的眷戀。

丁承峰問他:“想好回去做什麼了沒?”

楊少君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軍校估計是考不上了,家裡也沒什麼門道。回去再努力一把,考警校試試吧。”

丁承峰停下腳步,看著他:“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走?”

楊少君笑著甩頭,抹了把臉:“回去不知道怎麼辦啊。兩年了,不知道人都變成什麼樣了。”

丁承峰問他:“你有想見的人嗎?”

楊少君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齊永旭,點頭:“有。”頓了頓,又說:“我怕。”

丁承峰問:“怕什麼?”

楊少君說:“怕見到。又怕,見不到。”這說的是蘇維。

丁承峰笑著走上去摟住他的肩膀:“我呢,跟你差不多,不過見不見都是一樣的。少君,你別回去了,跟我去廣州,或者我們一起去福建,自己創業,做生意,賺錢!不讀書了!”

楊少君看著他的眼睛,看出他是認真的,然後很慢地搖了搖頭——雖然慢,卻沒有半分的猶豫——他說:“不,我得回去。”

丁承峰問他為什麼,他說不出理由,於是換了一個字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回去。”

丁承峰看著他,笑容有些可憐討好的意味:“那,我跟你去上海打拼好不好?你考警校,我掙錢……”

楊少君嘆了口氣,用力地摟住他。良久之後,他說:“回去吧,過你自己的日子。我跟你一輩子都是戰友,兄弟。”

到了最後,還是各走各路,各回各家。兩年的糾葛,也不過換一個“一輩子的兄弟”。

楊少君去當兵後沒多久蘇黔就去了美國留學。他和一個女孩兒一起上的飛機,女孩的父親是他父親公司的合作伙伴,他去讀經濟管理,女孩去學社會學。臨走之前,蘇母邊幫他收拾東西邊意味深長地告訴他:“汪文是個好女孩。”——是的,那個和他一起留學的女孩成為了未來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

蘇黔的一生都是精密規劃過的,幾歲取得什麼樣的學業或事業成就,幾歲應該和什麼樣的女孩交往,幾歲應該結婚,幾歲應該生孩子……有父母為他做的規劃,也有他自己的規劃。父母望子成才,他自命不凡,立志要保護姐姐們,為弟弟們護航。事實上,在很長的一段歲月裡,蘇黔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他認為自己活的還算成功,他周圍的人也一直用仰視的目光看著他。他打心眼裡覺得自己是優秀的天之驕子。有人覺得他很可笑?很遺憾,他相信,可笑的一定是那些人自己。

但生活卻始終在和蘇黔開玩笑。他半生就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