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我的職責是為老汗王報仇,即使我死了,曉月堂也會知道,她們的罪行並非無人追究。”
墨出長嘆一聲,“銀雕,你能相信嗎,北庭竟然一夜之間就衰落了,牛羊仍舊成群,騎兵主力也沒有損失多少,可是一下子就成為弱國,甚至……”
“只要實力還在,復興也會很快,請不要提起龍王,那對你很危險。”
墨出訕訕地笑了一聲,掙扎著站起身,老態龍鍾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跌倒,“我哀嘆的是自己,我有六七十名妻妾,子孫數百,親朋成千上萬,一想到他們現在無依無靠,我就痛不欲生啊。”
莫林開始認真打量墨出,家人是他唯一的軟肋,為了將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費了不少心思,“不如這樣,你就用自己的命賭一次,跟我說實話,我或者同意,或者將你交給龍王處置,怎麼樣?”
墨出驚訝地張大嘴巴,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這、這話從何說起?我不過是……”
莫林不喜歡拐彎抹角,倒不是聽不懂對方的意思,而是因為跟老汗王相比,墨出這些人的表演實在幼稚得可笑。
翼衛的嚴肅表情果然讓墨出改變了主意,“為家人著想無可厚非吧?銀雕,天天跟黃金屋相伴,你不心動嗎?”
“你知道了?”
“瞧中原人的樣子就知道了,那個龐靖每次來府邸,都要四處轉悠,東瞧西看,特別在意牆面是否有破損,我這雙老眼,還沒昏花到不識人心的地步。”
“那又能怎麼樣?府外就是龍王派來的衛兵,再往外是中原人和金鵬殺手,這筆黃金連龍王都運不出去,別人更不能。”
翼衛明顯有心動的跡象,墨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頃刻間年輕了十幾歲,“不一樣不一樣,龍王、金鵬堡、中原人互相提防互相監視,恰恰是住在府裡的北庭人誰也不當回事,這是衰落的痛苦,也是好處,龍王做不到的事情,咱們沒準就能做到。”
“你有七八十歲了吧?”莫林問。
“呵呵,你擔心我沒壽命花這筆黃金?我說過,這是為了兒孫家族,唉,人老了,國也沒了,就剩下這點念想。”
“說說你的計劃。”
墨出皺紋叢生的眼窩裡露出狡黠的目光,“銀雕,你不是在套我的話,轉身就告訴龍王吧?我知道,你一直覺得龍王對你有恩,而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知恩圖報也得有先後順序,對我來說,老汗王的恩永遠都在龍王前面,我要摧毀的不只是荷女,而是整個曉月堂,這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援,北庭沒人出這筆錢,龍王更不會。”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計劃可行我才同意,如果只是你的胡思亂想……”
“不是胡思亂想。”墨出急忙說,他覺得自己已經說服了翼衛,可還是不太保險,“你先以老汗王的名義發誓。”
莫林目光冰冷。
墨出心中一驚,改口道:“那就以你家人的名義發誓。”
“我發誓,絕不會將墨出今晚的話向外洩露半個字,否則,全家人不得好死。”
“夠了夠了。”墨出很滿意,他親眼見過銀雕為了保護家人,在戰場上被迫投向多敦王子,這樣的誓言足可以相信,“我先說計劃最難的一部分吧,今晚的比武——你得輸,但不能死。”
此刻,離比武只有不到兩個時辰。
龐靖今晚來得更早,親自佈置比武場地,對所有物品都一一過目,要求負責的人保證不會出問題。
“今晚的比武,必須順順利利。”這句話成了他的口頭禪,幾乎對所有人都說了至少一遍。
龐靖還特意下達嚴令,除了原定的八十七位觀眾,不再允許任何人混入。
其實對於今晚的比武,關注的人並不多,鐵山搔亂、那個女人死裡逃生、龍王孤身闖營等奇聞正在璧玉城裡發酵,人人都在打聽更多細節,並熱情地往故事裡面添枝加葉,曉月堂與北庭人的比武因此遭到了忽視。
老汗王翼衛在西域聲名不著,曉月堂更是少人知曉,即使偶有街談巷議,爭論的焦點也是荷女與莫林到底代表誰的利益。
北庭人莫林很早就做好了準備,坐在庭院東面的一張椅子上,看著中原人在周圍忙來忙去。
看見北庭人還活著,龐靖就已經很高興了,“暗殺總算是結束了,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一連三場……結束了,結束了,除了天上的神仙,我看誰還能破壞今晚的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