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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這樣。

大概嫌屋裡熱,景元覺動手把外袍脫了,起身掛在床頭的衣架上。回頭,一雙鳳眼眯起來,“說是暴病促崩。按時間算,正好是我們到函關的日子。事前並不知道。恐怕,是誰都沒有料到……天意。”

也許真是天意。

……可你是真的讓齊鵬帶了兵馬出關。

所以才能在這樣人心大亂的時刻,乘著假和親的訊息傳過去,輕易被信以為真,討了天大的便宜。

而非原先說好的拖延時間,虛張聲勢。

“你莫怪我讓齊鵬出兵挑釁,”他黝黑的眸子一轉,像是猜透別人心裡想的什麼,矯健的軀幹在床邊坐下,立刻擋住了背後的陽光。“本來想,做戲就要做個十成十。並非不信你,蘇鵲。只怕萬一,你空口白話的說辭不足以讓狄人取信,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總不能真把堂堂覃朝的公主,嫁出去。那還不若,放手一搏。有元勝在那裡看著,讓齊鵬帶個幾千人去歷練,也還有這些本錢。只是沒想到一切罕見的順利,狄王又突然駕崩,這小子才撒不住蹄子的衝出去老遠……”

不用跟我解釋……犯不著的。其實我知道,你說的都在理。其實我也知道,任何事,你都能成竹在胸、留有後招,絕對比別人看得要遠,想得要深。更不用說還有冥冥中的天意,始終護佑。

沒什麼不好。

就覺得,有點徒勞,有點疲憊罷了。

要閉眼歇會。

“人謀,豈若天算……”

卻不知景元覺在想些什麼,沉默了半晌,忽然又開口,悠悠低吟,彷彿壓著說不出的苦澀,“我也有怕的時候……我也有。”

心裡莫名奇妙的一沉。

恍惚間還來不及任何反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睜眼景元覺褪了靴子卸了頭冠只剩淡黃的裡袍,揭開被子爬了進來。

僵住片刻,我立即就著側臥的姿勢,使勁的用一隻手拽著胸前的被子不放,他卻瞥一眼,無聲的笑。

……壓根沒有和我搶的意思。只是伸手,兩肩一託,就把人翻到自個身上。

斜斜的倚靠著,半個肩頭壓住他的胸脯,頭正好枕在他的臉側。

按著不給動。

這個古怪的姿勢哪說得上是舒服,可比起一直以來夾在兩堆枕頭中朝一面側臥整日的樣子,又好上幾分。

但是……太近了!近得鼻尖,幾乎湊上了人頸部溫熱的脈搏,能感到底下一跳一突的血動,潮湧起伏,脈脈生機。而溼溼的熱氣就輕輕噴在頸側,像曖昧的暖風,不斷吹動耳際的垂髮。

讓活人也化成一塊石頭。

而景元覺只要一感覺我的掙扎,壓上背腰的手就施力,攬住不放。

“……別亂動。”

“呃——”小規模掙動中不曉得他碰到背上哪處傷口,立刻牽連全身,我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發火,“……喂!”

“痛了?”

他略微鬆手,可還沒喘上一口氣,又原地原樣攬上來,“怕痛就別動!”

方才的一番掙動,略微變換了兩人間的位置。

這下,變成我半個身子靠在軟墊上,半個身子趴在景元覺身上。頭枕處,是披散他一頭烏絲的靠枕,鼻端處,是他半圓形的耳廓,目光所及,是他一面側臉的弧度……距離之近,毫釐畢現。竟能看得清他右眼一根根纖長的睫毛,在眼窩上打下扇狀的光影,背光的臉弧,現出一層細密柔軟的絨毛,為這個雷厲果斷的人,添上說不明的柔色。

“就讓我抱抱,就一會。”

他嘆了一聲,喃喃的唸叨,就著這個姿勢摟著,絲毫不覺得彆扭。

“就一會……”

嘴裡的聲音帶著鼻音,越發的輕,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箍得那麼緊,彷彿鬆一鬆,我就會乘機掙脫。

“知不知道……差一點就沒了。”

……默然垂下眼簾。

這個傷法,大概知道吧。

其實,本來也不該是這樣,也不曾想過,會到這個份上……

“還以為……就差,這麼一點。”

身下的胸膛微微的顫了一下,顛得我的心臟,漏跳半拍。

緊挨裡流動不暢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住了。帶著上好松木炭火的安神藥味,帶著午後陽光的乾爽燥味,帶著,鼻間隱約撲朔的龍涎香味。

“那個……”

猶豫了好半天,還是小聲的,萬分艱難的打破凝固的時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