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習悅埋怨道:“唉,早知你這樣想,美食美文就應該強調一下,只談素食,不談葷菜。哎,哎,別這麼掃興吧。既然來了,就別想那麼多,菜都做出來了,不吃也是浪費。你有善心少吃點就是了。”
林易渺說:“有個關於和尚和屠夫的故事,和尚天天唸經,屠夫天天殺豬,他們是朋友,就約定早上互叫對方起床。他們去世後,屠夫去了天堂,和尚卻下了地獄,為什麼?”
有人笑起來,說:“我聽過這個故事,因為屠夫天天叫和尚起來唸經,是叫人行善,就去天堂。相反,和尚天天叫屠夫起來殺生,是叫人作惡,就去地獄。”
苗習悅說:“其實,編這故事的人很無聊,他根本就不應該把和尚和屠夫編成朋友,還要編成他們相互叫起床,這是有意惡化結果,讓人們自我否定,不知道這輩子是當和尚好,還是當屠夫好。”
林易渺說:“不過,故事很現實——好壞是相對的,側重點不同罷了,與塞翁失馬的道理是一樣的。人,就是這樣的怪。”
苗習悅說:“就是嘛,人家放生圖心安,我們吃魚初嚐鮮,是不同的環境與心境,不能相比的。美食,當吃則吃,讓生活變得藝術;生靈,當放則放,是為了更好地生活。”
林易渺放下了快子,吃不下魚了,說:“真不該選在這個地方吃飯。我不餓,你們吃吧!”
苗習悅見本來熱鬧的氣氛有了悲天憫人的色彩,就說道:“高原愁,你愁完沒有啊!說些不愁的好不好?”
林易渺見掃了大家的興,抱歉一笑,說:“我不說了,聽你們的。”
大家又暢談起來。林易渺神情恍惚地聽著,他滿腦子還是在想梁芝潔,想她為什麼到了古鎮,為什麼是一個人,為什麼那麼削瘦,現在又在哪裡……他強迫自己多看苗習悅多說大家說話,好把梁芝潔忘記,但是再怎麼努力,都揮不去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如梗在心。
品嚐完“古鎮三白”,大家在店裡小憩。
一位帶著大包東西的女編輯展開一幅八開大的蘇繡說:“這是剛才在蘇繡紡選的,怎麼樣?”
古鎮小巷中有許多蘇繡店,繡品滿牆都是,屋裡也成疊堆放,琳琅滿目,也有繡娘在繡架旁埋頭而繡。她選中的是幅紅玫瑰,花朵充滿了整幅畫面,不仔細看很像裝飾畫。
苗習悅看了,說:“這幅每家蘇繡店都有,怎麼不選點特別的?”
女編輯說:“其它的風景、動植物什麼的,都不如這幅特寫,而且它是紅色調,掛在家裡很喜氣,我喜歡這種。特別的,那就太貴了!”
有人說:“我看這裡的蘇繡圖案大同小異,又那麼便宜,是不是機器加工的?我懷疑那些繡娘在店裡是做做樣子,她們繡得了那麼多嗎?”
苗習悅說:“有些可能是機器繡的吧,不過也很漂亮。如果是手工繡,尤其是雙面繡,價格必定不菲?現在,有些繪畫都是批次生產,讓藝術大眾化了。”
有人問:“手工繡和機器繡怎麼分辯?”
苗習悅說:“一要看繡線,手工繡用的是真絲線,細膩有光澤感;機繡用的是呢絨線,較粗,有化纖感,是一根從頭繡到底,如果用真絲就容易扯斷。二要看繡畫背面,手工繡的比機繡的要鬆散而雜亂。不過,我剛才也去看了,沒有對比,還真不好分辯。”
有人說:“如果是機器加工的,就沒什麼收藏價值了。”
苗習悅說:“噫,說起手工,我想起這前面有家肖像剪紙店,那位老奶奶可以看著你本人當場剪紙,讓你的形像定格下來,維妙維肖,這樣的手工才有收藏價值呢!剛才人多,我沒剪,要不現在去看看,剪一幅肖像回去作個紀念也好啊!這可是獨一無二的!”
大家都表示贊成,於是一窩蜂地湧出了菜莊。
剪紙店就在離菜莊不遠的北大街,是套兩層樓的狹小居民房,視窗和屋裡展示著各種色彩、各種大小和形狀的剪紙圖案,有正面頭像、側面剪影、全身像、合影像,還有些花鳥魚蟲傳統圖案。一位銀髮老奶奶端著碗坐在門口的竹椅上,慢騰騰地吃著飯,她的腳下有一堆彩色紙屑。從門口望去,能看到房屋那頭通向河道,這間屋子離河面並不高,有古鎮特有的羅鍋船正從她屋後搖過。
苗習悅見老奶奶擋在門口,並不打算讓顧客進屋,就指了指屋內,問道:“老奶奶,我們能進去看看那些剪紙嗎?你能給我剪一幅嗎?”
老奶奶抬起頭說:“這視窗就能看見所有剪紙,我的家,不作參觀。小姑娘,你要剪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