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便是過年的時候,這時候後宮中既要分賞錢,做新衣,還要進行家宴和國宴,我實在力不從心,正好索性藉著懷孕偷個懶,躲在宮中偷得一絲清閒。
大節下的日子總是最熱鬧,人們在歡聲笑語中度過喧囂的元宵節,孩子們或許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新年的氣氛卻已漸漸接近尾聲。
窗外依舊是銀妝素裹的世界,原本烏沉灰暗的老樹枯枝卻精神起來,指餘厚的冰稜凝成水晶柱樣,在冬日的陽光下折射出格外雪亮的光芒。因過節的緣故特別寬鬆些,淑華殿後院裡便閒散著數名小宮女,文靜些的壘雪玩,淘氣些的互相扔起來,惹得滿院都是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拓兒已經會跑,像個粉嫩的雪娃娃一樣滿地抓雪玩,武兒到底大些,在後面緊跟著怕他摔倒,奶孃嚇得跟在後面亂轉。
我捧著手爐和辛蘭月一起站在屋裡看熱鬧,心中洋溢著平淡的幸福感覺。
“滿數這宮裡就你最縱這些宮女。”辛蘭月說道。
自從她從冷宮裡出來,不但脾氣改了,連性格也變得淡然起來。
我微微一笑道:“她們年紀輕輕便被送到這見不得的地方,本來已經夠苦了,這大過年的,就讓她們好好樂一樂吧。”
話未說完,殿外小太監進來跪道:“玉漱宮派人送來訊息,說是於昭儀胎動的厲害,多半今兒就要生產。請娘娘示下,是否要預備車輦?”
“啪!”辛蘭月將手爐放在桌上,走到小太監面前,寶藍緞的攢珠繡鞋輕輕點地,朝下問道:“你這奴才,怎麼當差的?於昭儀既然要生產,就該趕緊去太醫院請太醫,去育儲房請產婆,要不找皇后去,找皇貴妃娘娘做什麼?”
小太監不知所措,連聲道:“是,是是。”
“好了。”我神色不動,頷首道:“讓玉漱宮的人小心伺候著,本宮收拾一下就過去,預備車輦罷。”
辛蘭月胡亂撥弄著茶蓋,弄得“叮叮噹噹”亂響,不以為然道:“宮裡生孩子的人多了,偏生就她比別人生得嬌貴,三天兩頭的茬兒。你總是由著她,仔細算一算,自去年到如今,統共生出多少是非?
上次差點害了你,還和皇后聯手弄死了古婕妤的孩子,弄瘋了古婕妤。現在生產卻來找你,這是什麼道理?依我看,你最好別去,免得出了事說不清。”
我嘆了口氣道:“近日裡依我看,於昭儀雖然依附於皇后,卻也是出於自保。雖然這孩子認皇后為義母,不知為何自皇后禁足後兩人反倒遠了起來。只怕這裡面有什麼緣故,再說這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我協理六宮,不能不理,走吧,一起去吧。”
辛蘭月冷眼道:“就你心善。”
我一笑置之不理。
待趕到玉漱宮時,卻聽到於昭儀在產房裡喊天喊地慘叫,原來是要生產了,羊水破了,但是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我高聲在外邊道:“於昭儀,皇上命本宮前來看你,你只需專心生產,生產完皇上即刻封你為嬪!”
“啊啊啊——”慘叫聲一聲接一聲地傳來,令人聞之聳骨。
辛蘭月一臉厭惡地說:“好像誰沒生產過似的,偏她叫這麼大聲。”
兩人正說著話,皇后已經匆匆趕來。
我因懷有身孕,特免行禮,辛蘭月和她是宿敵,勉強行了一禮退在一邊。
解除了禁足,肖婉菇一身華服,面容冷豔,越來越有威嚴之氣。
從來遇事不亂的她,這次竟微微緊張,對產婆和太醫斷喝道:“倘若於昭儀這個孩子不保,你們就提頭來見本宮吧!”
太醫顫抖著問道:“萬一事情緊急,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廢話,自然是保皇子!”肖婉菇寒聲道。
這個規矩我們都知道,只是突然聽起來不免傷感。
在這宮中,女子除了宣洩的作用還有綿延子嗣,她們的生命,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那麼我呢,我不禁輕輕地自問。
正在出神之時,忽然聽到大叫一聲,有產婆欣喜地叫道:“生了,生了,於昭儀生得是小皇子!”
“皇子?”我和辛蘭月對望了一眼情不自禁地自語。
“是嗎,真的是皇子,本宮進去看看。”皇后大喜道。
辛蘭月冷聲道:“又不是自己的,這麼高興幹什麼?”
肖婉菇臉色一僵,冷哼了一聲拂袖進去。
“走吧,總算順利生完了。”我笑道。
辛蘭月道:“我要回宮了,這幾天武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