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喜歡自己折磨自己,還是喜歡自己快活些?”
芷兮默然片刻,緩緩轉過身,淡道:“你這番挑撥離間的話反倒讓我清醒過來,即便我這一生都不能與喜歡的神君廝守一處,我也不會變成你這樣墮落的傢伙。”
少夷還是笑:“我這樣墮落的傢伙也有在意的東西,師姐,我有個忙要請你幫呢。”
芷兮錯愕:“什麼?”
少夷摸了摸唇,似是有些為難:“我想下界看看延霞,聽說師姐的父親掌管南天門一帶,有師姐作陪,下界定然方便許多。”
芷兮更加錯愕:“你……看延霞?你……”
他終於知道良心啦?
“神族下界並無限制,為何還要我幫忙?你自走你的,沒人會攔你。”
少夷笑而不答,只輕道:“師姐答應我便是了。”
芷兮滿頭霧水地應下,便見他溫柔含笑:“芷兮師姐今日這番妝容,實在是十分秀美,師姐應當時常打扮才是。”
她恍若未聞,快步離開這座青玉小樓。她對少夷輕佻曖昧的言行素來看不上眼,可不知為何,方才被他讚賞,自己好像又沒那麼生氣。
從清早明性殿門口,到如今這餘暉滿地的青玉小樓,整整一天,只有他讚美了她細心的妝容。
她的努力,竟然只有他注意到了。
芷兮心裡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與委屈,長長嘆息了一聲。
*
月上中天,玉陽府內所有樓閣頂上的明珠將四下裡照得亮若白晝,屏風後絲竹笙簧還在繼續,天舞女仙們也依舊在妖嬈舞動著,美酒與佳餚換了一批又一批——不過這些好像都跟朱宣帝君沒什麼關係。
他面色如土,傻傻地坐在碧琉璃塔第七層冰冷的地板上,失神地看著對面的白澤帝君,這位帝君還在兩眼放綠光地守著天神封印內的指甲跟頭骨。
五個時辰,白澤帝君在這裡不吃不喝不動看了五個時辰,朱宣帝君覺得自己快瘋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朱宣帝君清了清嗓子,第一百零八遍試探著問道:“白澤帝君……您在這碧琉璃塔內待了五個時辰,可會氣悶?不如一同去下面喝些茶吃些東西?”
白澤帝君頭也不回:“你這小鬼自己下去就是了,難道還怕本座偷你的寶貝麼!”
沒錯!以白澤帝君的德性,他真能做出偷走蚩尤大君指甲跟共工大君頭骨的事!頭可斷,血可流,寶貝絕對不能丟!朱宣帝君正襟危坐:“既然如此,那本座還是陪著帝君罷。”
話音一落,忽覺腳下猛然一震,封印指甲與頭骨的兩尊珊瑚架也晃了數下,他習以為常,倒是對面的白澤帝君奇道:“為何地顫?”
“想是離恨海又在擴張。”朱宣帝君不以為意,扭頭看看天色,“快子時了,這些年天天一到子時便地顫,帝君不必在意,無甚影響。”
無甚影響?神界土地乃是構造五行陰陽規則之根本,地顫怎會無事?
白澤帝君走至窗邊,仰頭望著外面至陽明珠散發出的明亮光芒,一股寒意忽然自腳底傳至後背心,他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素來很準。
他沉吟半晌,從懷中摸出一把細細的竹籤,隨手一擲,竹籤們似有靈性一般貼在琉璃牆上,款款挪動,最終拼成一付卦象——咦?坤上離下,地火明夷,好凶險的卦。
白澤帝君怔了片刻,扭過頭望向朱宣帝君:“你有沒有派神官去看過離恨海的情況?”
“五十日前才看過。”朱宣帝君見他謹慎,便不敢怠慢,“比之十年前暮冬,擴了不到半里,除此之外,別無異樣。”
白澤帝君收回竹籤,一直凝固不動的腳步終於邁開,轉身下塔:“現在再派神官去看一下。朱宣小鬼,下去送客罷,盛宴不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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