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時限將至,衛昔昭慢慢趨於下風。
裴孤鴻有些不解地盯住衛昔昭,繼而輕輕搖頭,顯得有些掃興。
季青城亦是玩味地看向衛昔昭,淡淡一笑,棋子落下,勝了此局。
三局兩勝,此時兩人各勝一局,那麼第三局就尤為重要了。所有觀棋的人,都因為過於期待結果而生出了一絲興奮、緊張。下棋的兩人卻是明顯放鬆下來,偶爾視線交匯,相視一笑。
許樂芊見此情形,心裡很不是滋味。斂目細細打量衛昔昭,只見她氣定神閒,唇邊含著得體的淺笑,蔥白的纖長手指雖不染蔻丹,卻已十分悅目。以為看到的是個自恃清高的女孩,見到的真人卻是大相徑庭。是哪個跟她說的?衛家大小姐素來不出房門半步,只愛埋首刺繡,傷春悲秋。眼前人卻是儀態從容,搶去了所有人的風頭。
回過神來的時候,許樂芊再看棋局,見兩人走棋已經開始反覆。
季青城看著衛昔昭,淡淡問道:“和棋?”
衛昔昭點頭,“侯爺承讓。”
有幾位小姐很是替季青城惋惜,而有些人則是用心觀棋,看出了過程中的蹊蹺,目光十分複雜。
“不分勝負!”許太夫人分外愉悅,“侯爺才華無人不知,昔昭能與侯爺不分勝負,實在難得。”
“不分勝負,其實已是我輸了。”季青城說出許太夫人話中隱含的另一層意思,卻無一絲頹然。
許太夫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們不爭一時輸贏,已是常人極難做到之事。”
衛昔昭輕輕撥出一口氣,真的太耗神太累了。
許樂芊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盞,淺淺笑著,送到季青城面前。
季青城啜了一口茶便起身道:“對弈耗神,有些疲憊,先行告辭。”隨即分別看向許氏和衛昔昭,“衛夫人和大小姐可要一同返回?”說著又歉意地對許太夫人一笑,“恕青城多事,想護送兩位一同返回。”
話一說完,又為衛昔昭引來含義不同的道道鋒利視線。
“也好,昔昭想必也累了,今日就先回府歇息,改日再過來玩吧。”許太夫人看向許氏,又道,“你若想多留片刻,倒是可以。”
許氏忙道:“女兒就多留些時候吧,也能幫著照應一二。”
衛昔昭先後和許太夫人、李夫人話別之後,出門去,尋來隨行的沉星,離開許府。
裴孤鴻原本就是湊趣,隨即也順勢起身道辭。
許太夫人回房更衣的時候,許氏跟了過去,怨怪地嗔道:“娘!您今日怎麼反倒幫起外人來了?讓長平侯和寧王世子圍著衛昔昭轉您就高興麼?把這機會給樂芊和樂瑩不好麼?”
“糊塗的東西!”許太夫人手指重重地戳了戳許氏的臉,神色轉為陰沉,“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想讓你大哥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鬧出事來把昔昭納為妾室是不是?虧你想得出!我過壽辰的大日子,若是出了這等事情,許家和衛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再說了,昔昭能上你的當麼?她想找藉口留在眾人眼前,你還能強把她拖走不成?”
“可您哪裡知道我的苦!我寧可臉上無光,也是要把她打發出府的!”許氏的眼淚迅速凝聚,懸而不落,語氣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心急也不能胡來啊!若我們兩家成為笑柄,你的日子更不好過!仔細衛玄默扒了你的皮!”許太夫人沉聲警告道,“男人最在意什麼?不外乎是自己的臉面、兒女的前程,你險些就釀成大錯,還敢狡辯!”
許氏被責問的啞口無言,只好從別處為自己開脫,“可我怕時日久了,長平侯和寧王世子都會被衛昔昭哄得團團轉,哪裡還有樂芊和樂瑩的機會?”
“只要你想著孃家人,只要衛玄默出征,還有你辦不成的事麼?”許太夫人嘆息一聲,“說來說去,今日你心裡的苦,還不是自找的?當初我勸了你多少次,可你聽麼?”隨即語氣一緩,“等用過飯之後,我們母女再從長計議,你那些手段,實在是拙劣而無用!”
見母親有心幫襯自己,許氏這才安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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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沉星向後張望幾次,回身坐好,笑道:“之前一路跟隨到許府的那兩個人,應該是侯爺的人,此時就在後面呢。”
衛昔昭笑了一下,沒說話。
一路無話,回到府中,衛昔昭換了身半新不舊的家常裙衫,一邊用飯,一邊聽落月和楊媽媽說著府裡的事情。
落月說,教書先生這一兩日便回來了,意在提醒衛昔昭該著手準備去學堂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