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汁和傷口流出的鮮血,原來他們的紅色是不一樣的,原來血液的紅色更鮮豔悽絕一些,帶著體溫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快速流逝著。
恍惚中出現的身影是攬住自己的著白色襯衣的男子,卻因為眼睛失去了焦距而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只是慶幸著,還好,沒有讓自己就那樣倒在冰冷的地上。還好,到最後,即使是最後的一個呼吸,還是有人在關注著的。
淚水依舊不停落下,甚至漸漸哽咽了起來。舒敏坐起身,看著黑暗中熟悉的床帳和窗紙外隱約晃進來的的月光,將臉蒙在了被子中。原來,這一切不是夢,原來自己真的回不去了。那種清晰的疼痛感讓她死死地揪著自己中衣的衣襟,觸手可及都是被淚水染得冰冷的綢緞。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曾經的事情了,甚至已經習慣了現在的這個身份。她虛與委蛇或是迎合微笑,她忘了自己曾有一個名字是方景媛,她只知道自己是烏拉那拉舒敏,是未來的四福晉,雍正皇帝的妻子。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是那樣一個活潑的生動的女大學生,只是將自己的一切包裹在成熟的靈魂裡,用著大人的視角去看著現在目力所及的世界,用成人和這個時代的價值觀衡量著周圍的一切。為了將來步步為營,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烏拉那拉舒敏,好像那個年輕的靈魂已經完全被埋葬了一般。
舒敏俯著身子哭得更加傷心。她好想念她在未來的家人,那樣在自己小時候總喜歡給自己舉高高的父親,那樣喜歡點自己腦門卻又總是會寵愛著為自己做好吃飯菜的母親。自己那樣不明不白地離開後,他們該怎麼辦?會哭得比自己還要傷心太多吧!因為,他們在自己的身上傾注了多少希望啊!
窗外漸漸透出了一點點的魚肚白,眼看著天就要亮起來了,快到了丫鬟們起床幹活的時間了。哭了一夜的舒敏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
是啊,她已經到了這個世界,已經回不去了,哪怕是再多次的夢魘也只是徒勞的恐懼,永遠無法改變已經書寫了的結局。那,在這個時代的她難道為此而選擇打破自己之前的所有經營,從頭來過肆無忌憚地生活嗎?不,不可能的,既然是到了這個時代,就一定要按著這個時代的規則去做贏這場遊戲,在這個時代按照自己的軌跡站在那個危如累卵的地位。就當做是與上天與命運的一場賭博,只是,若是自己輸了,就會一敗塗地一無所有,會將自己的這條命都搭進去。而那個玩弄一切掌控一切的命運卻會毫無所失。
既然已經來了這裡,擁有了這條白來的性命,自然不能浪費,她必須要贏,即使無法完全掌控,也不能讓命運就這樣將她所有的籌碼都拿去!
第二天清早,秋畫進屋服侍自家主子起床,卻發現向來不愛早起的主子已經穿著中衣坐在了窗前。急急忙忙湊上去,“主子……您今兒怎麼起這麼早啊?不多眯一會兒嗎?”抬眼看看外面的天光似乎還沒有大亮。
舒敏扭轉頭來,略有些紅腫的雙眼卻實實在在嚇了秋畫一跳,“主子您這眼睛……您這是……?”
舒敏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淡淡一笑,“嚇到你了吧……沒什麼,只是我夜裡做了個極可怕的夢,便哭著醒來了。醒後就再沒睡著。”
秋畫一聽更急了,“那主子您這樣子,若是讓夫人或是其他人看見了……可……”
舒敏瞭然地點點頭,“嗯,我是知道的……現如今額娘阿瑪都已經起來,該上朝的上朝,該理事的理事了。我向來也不用去請安,不如你幫我絞上幾塊冷布巾幫我覆上,我再眯一會兒。一來消消紅腫,二來也補補眠。”
秋畫聽著自家主子的吩咐,點點頭自去了。待回來時看到舒敏已經歪倒在床上了,忙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輕輕幫舒敏蓋好了錦被,又將舒敏吩咐過的冷布巾敷在了略有些紅腫的眼皮上。看著舒敏略有些蒼白的小臉,秋畫不由得嘆了口氣,主子一定是做了極可怕的夢了吧,像那樣當街救人毫不畏懼的主子,肯定是極可怕的事情才會讓她哭出來的。
將香爐中舒敏燻慣的白木香輕輕取出來,換上了安心穩神的安息香,秋畫端著銅盆又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
看著小院中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向來樂天的秋畫嘆了口氣,其實主子生活的也不一定是快樂的吧,不然怎會哭得那般傷心呢?倒不如像自己這般,有個好主子做個省事的忠僕好過些呢……
☆、第七章
盛夏的時候是費揚古的生日。農曆的七月份正是最火熱的時候。但是因為是父親的生日,父親又是朝中的三品大員,即使生辰要儉省些操辦;卻也不能單單請了家裡人來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