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門口,他怕中傻姑娘的埋伏,沒敢直接進去,探頭探腦地看清楚了院中無人,這才躡手躡腳地摸到廂房門口,輕輕推開門,衝驚訝的奶孃做個了噤聲的手勢。
小囡囡早已經睡了,奶孃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少爺怎麼這時候過來?”
賀濟禮看著奶孃,犯了愁,他本是打算來同小囡囡擠一夜的,卻沒想起奶孃也是睡這屋,怎辦?
奶孃見賀濟禮愁眉苦臉,小心翼翼問道:“大少爺可是有事?”
賀濟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囡囡,想出個主意來,道:“今兒你去和丫頭們擠一擠,我來照料小囡囡。”
這話把奶孃給驚到了,道:“大少爺,小囡囡還小,晚上要吃奶的,您拿甚麼給她吃?”
賀濟禮忘了自己是不產奶的,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吭哧著“你忙,你忙”,逃也似的推門出去了。
孟瑤立在窗前,透過一道小縫,將賀濟禮進來出去的情景瞧了個正著。知梅勸道:“大少夫人,大少爺都回來了,想必是有悔意,你怎麼不就此叫他進屋算了?”
孟瑤還為納妾的事恨著他呢,哪有那麼容易就消氣,知梅這會兒替賀濟禮講話,她就連知梅也捎帶上了,瞪了她一眼,自去睡了。
第一百零六章 傻姑娘
接下來幾天,賀濟禮只要一回家。就被傻姑娘熱情地“服侍”著,煩不勝煩,這日終於受不了,換了出門的衣裳,咬牙切齒地問孟瑤:“那丫頭,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孟瑤奇道:“這不是你自己要納妾的麼,關我甚麼事?”
賀濟禮氣得直跺腳:“我也沒叫你挑個這樣醜的。”
孟瑤委屈叫道:“你也沒事先吩咐我挑個花容月貌的呀。”
賀濟禮同她講不通,只得甩袖子出了門,他捨不得花錢上酒樓吃悶酒,便揹著手,滿大街地瞎逛。正逛得心浮氣躁,忽有一人高坐酒樓之上,自窗戶裡探出頭來,朝他打招呼:“賀先生,怎地好幾日不見你?快些上來。”
賀濟禮一看,原來是前些日子剛見過面的好友,也是他曾經的學生的家長,家中做著大生意,人稱容老闆。這容老闆為人最是大方的,此時既然叫他,想必是要請他吃酒。有免費的酒吃,賀濟禮如何不高興,馬上應了一聲,進了酒樓,爬上二樓去。
容老闆已點了一桌子的酒菜,見賀濟禮上來,忙叫店小二另加一副碗筷,又親自替他斟上酒。兩人對坐吃酒,賀濟禮因心中煩悶,難免多吃了幾杯,容老闆看在眼裡,笑道:“賀先生在煩惱些甚麼?前幾天你說有個美妾要賣與我,難道是臨時反悔,不想賣了,所以在此犯愁?”
賀濟禮嘆了口氣,道:“容老闆,不瞞你說,這個妾,我是十萬火急地想賣,只是怕你不收。”
容老闆奇怪道:“為甚麼?若真如賀先生講的那般才貌俱佳,我又怎會不收?”
賀濟禮當初為了好出手,把那還沒影兒的妾誇了個天花亂墜,此刻聽見容老闆這樣講,就有些臉紅,連忙又吃了幾杯,藉著酒勁來掩蓋。他放下酒杯,向容老闆解釋道:“世事難料。哪知我那娘子趁我不在家,給我挑了個最次等的妾,生得是又黑又醜,還不會打扮,想來是賣不了了。”
容老闆聞言哈哈大笑,拿筷子敲著酒杯,笑話賀濟禮道:“原來賀先生家有醋罈子。”
那送酒上來的酒保聽言,也來湊趣,笑道:“這位老闆有所不知,如今懼內的官人多著哩。”
容老闆聽了,笑得愈發大聲,賀濟禮本就好面子,哪裡還坐得住,隨便尋了個藉口就出來了。他重回大街上,直覺得滿大街的人都是在笑話他,根本逛不下去,只得低著頭,匆匆回家。
回到家中,他仍舊覺著氣惱難當,卻又捨不得砸東西來洩憤,只得獨坐書房生悶氣。飯時。傻姑娘來請,他一瞧見,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正欲轟她走,卻忽地變了主意,心想,他一見傻姑娘就生氣,豈不是遂了孟瑤的意了?不如將計就計,反氣一氣孟瑤,也順便平平他懼內的名聲。
想到此處,他起身開門,示意傻姑娘進來。傻姑娘見狀大喜,忙提起裙子,兩三步邁進去,撲到賀濟禮面前行禮,口中叫道:“大少爺,我可算見著你了。”
賀濟禮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傻姑娘緊跟而上,挽起他胳膊,道:“大少爺,咱們去吃飯。”
賀濟禮忙甩開她道:“先不吃飯,我要寫字,你來替我磨墨。”
“哎。”傻姑娘歡快地應了一聲,奔到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