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太太大喜:“這敢情好。”又推賀濟義:“快去與你哥哥道謝。。”
賀濟禮連連擺手,道:“娘你別高興太早,我也就這麼一說,事情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這得四處託人走關係,還要送禮。”
賀老太太一聽他說難辦,這才高興起來的心,登時又涼了一半,失望道:“怎麼不早諳,叫我白高興——有多難辦?你有幾成把握?”
不過是個小司客,哪有那樣難辦,結識個鹽商就成,孟瑤在桌上伸手,捏了賀濟禮一把,沒想到賀濟禮卻反捏了回去,叫她莫開口。“時下的人辦事,都先看禮金,禮送幾成,就有幾成的把握。”賀濟禮講完這番話,又嘆:“世風日下哪。”
孟瑤總算悟出了點意思,忍不住想笑,賀老太太卻當了真,急刀道:“老大,你兄弟指著這差事呢,你得費心,今日你替他出了這錢,改日等他賺了錢,叫他還你。”
這話講得挺中聽,賀濟禮並非真不願出錢,就是想要個態度,見狀忙道:“娘這是哪裡話,他是我親兄弟,只要他上進,我自然願意出這錢。”
賀老太太放了心重新來問這“小司客”,到底是門什麼樣的差事,賀濟禮一面吃酒,一面解釋,原來江南的鹽商人家,為了同管理鹽務的官衙搞好關係,一般都會託一個朋友在鹽司上行走,替他會官,拜客,每年幾百兩銀了的辛傣,這叫作“大司客”,若是鹽司上有些零碎事情,打發一個家人去打聽,料理,這就叫作“小司客”了。
賀老太太正聽得津津有味,賀濟義骨碌著嘴道:“大司客一年才幾百兩銀子,我還只能做小司客,有什麼賺頭。”
賀老太太對此話不贊同,道:“你哥在州學一年的俸祿還不到五百兩呢,幾百兩還少?”又轉頭問賀濟禮:“老大,大司客一年幾百兩辛俸,那小司客呢?”
賀濟禮回答道:“小和掙多掙少,全憑本事,做的好,大司客一年分他一兩百兩也是有的。”
賀老太太開始琢磨賀濟義一年一兩百是多是少,賀濟義自個兒也尋思開了——賀濟禮一年的俸祿只有不到五百兩,他還是頭一回聽說,平日裡他只看見家中不缺錢,還道賀濟禮每年有大進項呢,原來四百多兩就能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了,他哪裡曉得,家中之所以不缺吃喝,全因賀濟禮另外還有生意做,不然就靠州學的那點子俸祿,就算養得活這嫡親幾口,也養不活那麼些下人。
兩母子各想各的,最後的結論都一樣,認為小司客這門差事做得,但賀濟義有疑慮,小開發中心客多為大司客的家人,他好好的自由身,可不能與別人籤賣身契,賀濟禮勸他放寬心,只要大司客願意收他,這些都不是問題,不籤賣身契也是行的。
賀老太太和賀濟義聽到這裡,滿心歡喜,急切催著賀濟禮趕緊去辦,賀濟禮在催促之下,第二日便開始活動,託人,走關係,送禮,還趁著州學的假期出了兩趟門,半個月後,終於把事情辦妥,在氣話一個嚴姓大司客那裡,幫賀濟義謀到了一份小司客的差事。
賀濟禮帶著好訊息回家這天,賀濟義樂開了花,賀老太太卻傷感起來,全因揚州離開大度遠,再想見到小兒子,就沒那麼容易了。她抹著淚,拉著賀濟禮問道:“老大,不能就近給你兄弟找個差事?”
賀濟義想到出了遠門,身邊就再無人管束,高興得很,不等賀濟禮答話就搶道:“娘,近些的差事,要麼辛苦萬分,要麼掙的錢還不夠餬口,何苦來哉,再說揚州離家也不算太遠,水路十來天就到了,您要是想我,我隨時回來看您。”
賀老太太依舊淚水漣漣,拉著他的手捨不得放開,賀濟禮見好好一樁喜事,被她鬧得跟生死離別似的,看不下去,道:“男人就該出門建功立業,待在家裡算個什麼事?”又教訓賀濟義道:“出了門就該用心做事,莫要只想著回來,不然大開發中心客可不會器重你。”
賀濟義老實點頭聽了,賀老太太卻不依,罵道:“濟義想著回來看我,是孝順,你攔在頭裡作什麼,你是馬不得我見不到他,想到心窩痛?”
孟瑤帶著丫頭們進來擺酒,見屋裡鬧哄哄,奇道:“今兒是好日子,不是該高興麼,等到濟義年底賺了大錢回來,替娘多抓幾頭小豬仔,多好的事?”
賀老太太想到小司客還算豐厚的辛俸,終於破涕為笑,攔著賀濟義朝酒桌上坐了,招呼大家來吃酒。
賀濟禮的臉陰沉沉的,直到吃罷回房,還不見一點笑容,孟瑤知道他是心內委屈,費大力辦好了事,不但沒討來個謝字,反倒捱了一通罵,但那是他的親孃同親兄弟,誰人能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