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可以讓人繞得失去所有時間感和方向感。丹尼爾已經無法正常思考,看來,他努力想要找到的那個地方彷佛跟世界脫了節,而這封信是唯一的聯絡。
把信收進信封裡,丟在乘客座上。關掉頭頂上的車內燈,靠回椅背上,雙手輕輕地搭著方向盤。小路的兩旁遍植山渣樹籬笆,眼前的路迂迴曲折,彷佛酒醉般地從一邊歪向另一邊,直至消失在車前大燈照不到的黑暗裡。
試探性地,丹尼爾關掉引擎和所有燈光。
四周突地呈現一片死黑,他嚇的倒抽一口涼氣。寂靜無聲令人緊張不安,幸好才剛熄火的引擎在冷卻的過程中還繼續發出微弱的滴答響聲,不禁感到欣慰。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產生了相對極大的噪音,不論是糖果包裝紙的沙沙聲,還是上衣拂過門把的摩擦聲。
沒想過自己能在車內度過這一晚。除非是汽車鑰匙還插著、點火裝置還啟動著,好讓廣播電臺陪伴他直到睡著,否則萬萬辦不到。
就在衡量到底該怎麼做才好的時候,丹尼爾發現天空並不是全然的黑,而是很深很深的藍。透過擋風玻璃往上看出去,可以辨認出天上的幾個星座。那些細小宛如針尖的發光物體給了他些許安慰。
他朝前方的路瞥了一眼,被嚇得發出一聲尖叫。
有人站在前方看著自己。
丹尼爾慌亂地大力扭轉汽車鑰匙,引擎頓時噗噗作響起來。接著開啟遠光燈,刺眼的強光頓時貫穿黑暗。他不想去看,但還是得搞清楚到底是誰站在幾步之遙注視著自己。
路上什麼都沒有。車前大燈發出的光束裡只見一隻飛蛾搖搖擺擺地飛了過去。最靠近自己的山渣樹籬笆光禿禿的,形狀完好未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有東西能夠站在車子前方把他嚇得近乎魂飛魄散之後,再一溜煙地躲進籬笆裡。
廣播電臺發出刺耳的聲音,正在播放那首他極為厭惡的舞廳熱門曲。丹尼爾不耐地把收音機關了,兩手緊緊抓住方向盤。恐怖電影裡頭的情節開始在他腦海湧現,心裡提防著隨時會有妖魔鬼怪突然出現,從擋風玻璃上方朝下瞪視自己。
他踩了油門,聽著引擎漸漸啟動起來。放開手煞車,打好檔,讓車子慢慢地往前滑到稍早看見那名男子──他很確定是名男子──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一些柏油碎石和散落的小卵石。籬笆上沒有任何破洞,看不出有任何人躲在該處。
「好吧。」他對著自己說話:「那是你的幻覺。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你知道嗎?你應該往前開直到這條路的盡頭,然後呢就會看見克斯特比那個可愛的小村莊還有裡頭那家舒適的小酒吧。如果你夠幸運,或許還能夠趕上酒吧的最後點餐。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樣啦,但我現在很需要來上幾杯……」
丹尼爾換了檔,加快車速。等他繞過路彎,就來到一片通往海岸的平緩下坡地。遠方有片黑色的大海,而在海的前頭則有燈火在閃爍著。顯然地那就是克斯特比。
精神頓時振奮起來。他很快地瞄了一眼後視鏡,看見後頭除了黑暗之外什麼也沒有。
* * *
當他抵達克斯特比城堡的時候已經開始下起間斷的小雨。丹尼爾將車子開上了護城河上的老舊開合橋,然後停了下來。城堡大門是關著的,車前大燈照在暗色門木上,反射回來的光束在從海邊湧入的厚厚濃霧中漫射著。
丹尼爾讓引擎繼續運轉,開啟車門下了車,走到大門前。從他站的地方看不見任何從城堡發出的光,無法判斷城堡主人是否還醒著。城堡主體建築隱隱約約看不清,門房又大又深,透著一股陰森的詭異氣息,濃霧籠罩著陡峭的屋頂,遮住了他的視線。
丹尼爾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環抱在胸前。城堡有門鈴嗎?他倒沒發現。或許只要用力拍打大門,就有人聽見出來應門也說不定。十分鐘前,他也曾經想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那家已經訂了房間的酒吧。如果那算是他得到的最後點餐,也實在是太誇張了:酒吧看起來好似無人居住,不管怎麼拼命按門鈴、拍打門板,也喚不出老闆。
整座村莊彷佛遭到遺棄,罕有人煙,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一排路燈,還有幾盞每當他走近私人住宅就突然亮了起來的防盜燈。他想過乾脆把車子停在路燈下,在車裡過夜,可是已經花錢訂了一張近在咫尺的床,就這麼睡在車裡實在可笑。
因此他才會繼續在瀰漫的濃霧中往前開,直到發現了城堡。城堡是個巨大的黑色物體,門房內有強光透出;儘管現在已經過了所謂的最後點餐時間,而他也從不會在這樣的深夜時分作出這樣的舉動,可是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