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眼前站著的這個黑傢伙,個子挺大,梳著板寸,一臉慶幸,彷彿劫後餘生一樣。
(喂,劫後餘生的那個應該是我好不好!)
啊,他戴的那個手錶好像挺貴,t恤也不便宜,明顯這是個有錢人呀!
有錢人做志願者,為富且仁,新風尚呀!
想到這兒她拿出感恩的表情,莊重地說:“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好起來以後,一定把你的精神傳播出去,傳遞下去!……北京因你更美好!”
說完最後這句,她羞臊地扭過臉去,很久沒說這種話,怎麼這麼彆扭呢?
秦憶也懵了。她這話……
“姐,人家說植物人醒來還是傻不愣登的,你怎麼這話這麼利索呢?”
“我——,”我能說我做了個長途旅行嗎?
她一把抓住黑大個兒的手,認真地說:“我植物人,你知道不知道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現在我醒了,我找他算賬去!我去法院告他!”
秦憶急忙往後躲閃。“姐,你別抓著我,我力氣大,別把你帶到地上!”
“你快說,你肯定知道的!”
“我——,姐,你放開我跟你說,把你撞成植物人的那個……就是我!”
“啊?……我起來撓你!”寒洲就要掙扎著起來。
“哎,姐,別別別,你別動,法院都判過了。我們都簽過調解協議了,你再撓我,那就太……,不過,你要實在不解恨,想撓就撓上兩把!給你!”
說著,他猛地把黑腦袋伸到她的眼前。
這大得像個鬥似的黑炭頭一下子衝擊過來,寒洲不由得躲閃。她說得潑,但活了兩輩子,哪裡撓過人呢?
她板起臉說:“協議呢?協議我看看?”
“在我爹手裡呢!他一會兒就過來,剛剛陪我媽做頭髮去了!”
寒洲只好冷哼了一聲。說實話,面對一個認真伏法、老實悔過的肇事司機,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表示。氣憤好像有失風度,而且時間點也過了。按說,老陳應該都揍過他了。可是,就他這塊頭,老陳打得過嗎?
看她皺著眉毛拿主意,秦憶湊上來,小心翼翼地說:“寒姐姐,你——喝口水吧!想吃什麼,一會兒只要你說,我讓我爹給送過來!”
說完,他彎腰從紙箱裡拿出一瓶水來,擰開了蓋兒,放到床頭櫃上。
“來,我扶著你,別嗆著!”他細心地一隻手襯著她的背,把她穩穩地托起來,再扭轉身把水遞到她的手裡。
“農夫山泉?”
“農夫山泉!”
寒洲瞬間被幸福的感覺淹沒。看到農夫山泉,她熟悉的生活就回來了。這牌子,他們喝了好多年!
扶蘇,我再也不用管你了,我回來了!
我從此有空呼叫,有牛肉吃,住著二十四小時熱水供應的家,家裡有我親親的小叮噹還有親親的孩子她爸!
扶蘇,從明天起,我將關心孩子的衣服、飲食和功課。我將在我親愛的廚房裡一展身手,把他們爺兒倆的肚子喂得層次清晰、曉暢通達!
扶蘇,再見吧!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自己耍吧!
秦史研究所我早就不打算去了,大秦歷史已經被我糟改得也面目全非啦!
……
她痛痛快快地喝了半瓶水,然後意猶未盡地把水交到秦憶手上。這種幸福的感覺讓她覺得這個肇事者都不可恨了。
“給,謝謝你!”
秦憶笑了一下,接過水,放在床頭櫃上。
“來,姐,你躺下。”他輕輕地挪開身子,正要把寒洲放下。
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寒洲掙了掙,想看看是不是老陳。
“兒子,她醒了?”隨著聲音衝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她嗓門兒挺大,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喘息。
“你嚷嚷什麼?沒看見牆上的‘進入病區,禁止喧譁’嗎?”她身後的一箇中年人呵斥了她一句。可是,他的聲音也夠大。
寒洲失望地往後頓了一下,結結實實地靠在秦憶的身上。
媽呀,這就是她剛剛想的志願者家庭!
秦憶說話了:“媽,你小聲點兒,整個走廊都聽見你叫了!”
“嘿嘿,媽這不是高興嗎?”她訕訕地笑著,對寒洲點了點頭。
“高興,就是高興,今兒是真高興!”他爹補充了一下。
兒子又說話了:“媽,你不是做頭髮去了,怎麼這麼快呢?想著,怎麼也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