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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坐在餐廳。
鎏金日光輕柔地拂過下午兩點的湖泊,從露臺眺望出去,粼粼水波,介於深藍與淡金之間。
餐桌上是用苔蘚、蝴蝶蘭、仙人掌佈置的桌花,香氣藏在枝蔓,淡而穩妥。水晶高腳杯盛白葡萄酒,佐以風味獨特的西班牙紅蝦和貽貝冷湯。
處處透露出精心佈置的浪漫和氛圍。
然而,周芒一手托腮,神態有點散漫。
沈之洲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她臉上,忍不住皺眉,繼而若有所思道:“演奏會的事,我會盡力彌補你。”
周芒仍在走神,隨意地“嗯”了聲。稍一頓,她回過神來,淡聲:“……算了。”
捕捉到她語氣裡的倦怠,沈之洲掀起眼瞼,漆深如墨的視線掃過她素淨的頰邊,唇瓣淺淡,氣色看上去不太好。他心口微堵,說不上什麼感覺。
須臾,他說:“對不起。”
周芒無聲移開眼,低下頭,淺淺地笑:“好,我原諒你了。”
一如既往的輕拿輕放。
沈之洲多看她一眼,不由鬆了口氣,眉稜舒展:“RaymondDepardon有場攝影展,我安排人——”他的話被戴著白手套的侍應生打斷,法式小羊排和甜點端上餐桌。
周芒握著刀叉,長睫扇動,側頭問:“什麼?”
“之後再說,”沈之洲勾了一下唇,手伸進長風衣的口袋,掏出藍色絲絨方盒,往她面前推,“你先看禮物。”
周芒瞥了眼,持刀的手沒有停頓,專心切著盤子裡的小羊排。羊肉煎得又老又硬,她用力分拆,刀叉和餐盤摩擦出一道刺啦聲。
“周芒。”
沈之洲抬起半邊眉毛,盯著她的動作,口中的語氣是無奈:“我來吧。”
周芒緩緩搖頭,目光轉向立在一旁的侍應生,示意他過來,重新再換一份。等瓷碟被撤下去,她才不緊不慢地說:“我有話對你說。”
沈之洲也不甚在意,又把盒子推近她手邊,唇角噙笑:“不開啟嗎?”語氣耐心,英挺深邃的眉眼流露出迥異於平日的溫柔。
被反悔的人有資格傷心、委屈。
他會忍耐她的小脾氣。
周芒驀然睜大眼,視線定焦在他臉上。那麼一瞬間,她的心被一根透明的絲線緊緊勒住,跳一下,就不可自抑的疼一下。
恍惚間,沈之洲的目光追至。
兩人在寂靜中對視,風吹過她的睫毛,也一一篦過他烏黑的短髮。
午後日光正盛,周芒得以清晰描摹出沈之洲的輪廓,五官銳利,眉宇冷厲,透出鋒芒畢露的壓迫感。
周芒輕扯唇角,在沈之洲期待的眼神中,接過盒子。
她開啟,眉頭挑了一下——一對奢牌耳釘,祖母綠切割鑽石,3克拉的冰糖嵌在白金四爪鑲座。火彩明亮而閃爍,彰顯它的華貴。
“啪”地闔上蓋子。
她問:“你秘書選的?”
沈之洲無視這個問題,舉起酒杯淺啜,半眯起眼看向她戴著珍珠的白皙耳垂,開口:“是秋季高定,很襯你的氣質,試一試?”
周芒支起手肘,手背抵在額前。閉眼,輕輕地笑了聲。笑得雙肩簌簌抖動,住在她青春裡的影子一片片坍塌、碎裂。
沈之洲不喜歡她的反應,酒杯不輕不重地嗑了一下桌子。
“怎麼?”
周芒身體後靠,抬眸看他:“一味追求鑽石的大小,失去了藝術和創造力,無趣的品牌。”這番話在她懷著滿腔的憧憬,挑選婚戒時,他曾親口、一字不差地說過。
“現在,你拿這東西來敷衍我?”她問,徹底剝離粉飾的太平,任由冷意從眉梢流瀉到眼角,瀲灩如刀。
扎回他身上。
沈之洲微微發愣,沉默片刻,說:“我以為,你會喜歡。”
周芒直視他,一雙淨潤的瞳,彷彿看穿了他拙劣的矯飾,不掩譏誚。
沈之洲手指按住緊蹙的眉心,平復情緒才開口,語氣中的不耐壓得極深:“周芒,你想要什麼?”
“不適合的東西,可以扔掉。人也一樣。”
周芒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將手指一根一根擦拭乾淨。她的手並不纖細,甚至稱不上好看。因長年練琴,指骨有輕微的變形,新傷疊著舊痕,結滿粗糲的繭子。也是這雙手,給了她底氣,能承受隨之而來的後果。
她慢慢地說,聲